樓下,溫敬思被一個身材魁梧的紋身大漢跟拎小雞似的提了進門,然後把人推到了顧之麵前。
那人力氣大,溫敬思又沒站穩,踉蹌的朝顧之撲過來,顧之下意識的退後了一大步,他就摔在了地上。
摔得挺慘的,骨頭跟地板碰撞的聲音,就很響。
見溫敬思摔了,趙舒文心疼的跑過去扶,還順帶瞪了下顧之,眼神明顯在譴責顧之怎麼不扶住他。
“……”顧之彆過眼,卻是一點也不心虛。
溫敬思對她而言,也就跟外邊的陌生人一個樣。
陌生人朝你撲過來,你不躲嗎?
溫敬思站起來,看見他臉的瞬間,趙舒文又是一聲驚呼,“我的兒啊,怎麼被打成這樣……”
聞言,顧之也好奇的看過去。
這是近十年來,顧之第一次見溫敬思。
溫敬思比她大五歲,生得很高,將近一米八,不過身材卻很瘦,也就皮包著骨頭的那種程度,衣服套在他身上都跟晾衣服似的,還微微有些駝背。
皮膚很白,是那種常年不見太陽的慘白,容貌清秀,跟溫文錦很像,不過眼睛像趙舒文,給人一種奸詐市儈的感覺。
也不知他是跟人打架落的傷,還是被夜色的人打的。溫敬思的嘴角腫了一大塊,還帶著未擦乾淨的血絲,右眼烏黑破了皮,脖子上也留著深深的掐痕。
“好了。錢放下,人帶走。”紋身大漢不耐煩的開口,語氣不太好,說話的音量也大。
趙舒文看著顧之,似乎在等著她給錢,然後趕緊離開這鬼地方。
顧之沒看她,有理有據的說,“給錢也行,但我總得給得明白。溫敬思欠你們賭場五十萬,就算加上打人賠的醫藥費跟場地的損失費,再怎麼著,你們也不可能多要我一百五十萬吧?”
說起這個,紋身大漢臉色當場就黑了,拍了下桌麵,氣憤的瞪著溫敬思道,“就他敢在我們賭場爆阿輝的頭,這一百五十萬你就該給!”
顧之一愣,嘴就先腦子問了出來,“不是皮外傷?”
“皮外傷?”紋身大漢看了眼顧之,皮笑肉不笑的說,“被你的好表哥一個玻璃瓶子爆了頭,縫了七針,外加腦震蕩,現在還躺在醫院裡下不來床,算皮外傷嗎?”
顧之震驚的瞪大眼,轉頭看向趙舒文,後者心虛的低著頭,絲毫不敢看她。
顧之很快就明白,她是被趙舒文給耍了。
縫七針,還下不來床。
就這兩個,顧之都可以想到那人傷得有多重……溫敬思這小身板到底是怎麼把人打成這樣的?!
一股深深的無力感從心底直竄上來,顧之深吸了口氣,抬起手,想說什麼,又不知能說什麼。
這時候溫敬思不忿的喊了一句,“要不是那個荷官有問題,我怎麼可能每次都輸!他活該!”
“你他媽說什麼屁話?!”聽到溫敬思這句話,紋身大漢立馬就怒了,大步過去,揪著溫敬思的衣襟,抬手就是一拳。
趙舒文下意識就撲過去擋,紋身大漢出拳的方向一下子就變了,本就朝著溫敬思腹部去的拳頭,一下子砸到了臉上。
趙舒文不夠高,沒擋住。
一拳下去,母子兩人都躺在地上,不過趙舒文沒被打,她就是被溫敬思拉著才摔了。
紋身大漢的那拳帶了十足的怨氣,溫敬思吐了口血,被打的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腫了起來。他捂著臉,才碰一下就慘叫起來,表情痛苦的躺在地上,半天都起不來。
趙舒文見兒子被打了,也不知哪來的勇氣,起身就抓著紋身大漢去打。那紋身大漢居然也就看著凶神惡煞,趙舒文打了他那麼多下,他愣是一下也沒有還手,最後還是被趙舒文打煩了,才不耐煩的扯開她,推到了一邊。
趙舒文踉蹌了幾步,還不忿,跑過來又接著打。
場麵一度淩亂至極。
最後紋身大漢實在是受不了,趙舒文打他一下,他就去踹溫敬思一腳,趙舒文打他兩下,他就去踹溫敬思兩腳……
顧之嘶了一聲,一張臉皺成一團。
紋身大漢眼神慢悠悠的看過來。
顧之雙手捂著臉,弱小而又無助的說,“你打了他們,就不能再打我。”
“……”紋身大漢。
他有說要打她嗎?
秦楓進來,看到的就是這麼一個情況——溫敬思躺在地上半死不活的呻吟著,趙舒文跪在他旁邊哭天搶地的喊,顧之抱著腦袋蹲在地上,紋身大漢站著,一副打了一屋子人的模樣。
“你……”秦楓腦子有一瞬間的短路,似乎不能接受這個事實,“打她了?”
他答應傅宴書看著顧之,要是顧之在他的地盤被打了,他……這不瘋狂打臉嗎?!
紋身大漢一臉無辜,他也就打了溫敬思一個。
聽著聲音熟悉,顧之抬頭,看見秦楓那張招搖而又邪魅的臉,她整個人又不好了。
上次的事還不知能不能翻篇,這次又來新的。她怎麼就這麼倒黴,每次遇上事都能碰上秦楓?
“嗨~我們又見麵了。”秦楓居高臨下的看著顧之,臉上的笑容很是燦爛。
顧之緩緩的站起身,看著秦楓的眼神帶著一絲明顯的怯。
明明是這樣一個好看的笑容,顧之背後總覺得有些發涼,像哪裡有個陷阱等著她踩進去。
“你每次來都得給我惹點事,小戲精,你說這次我要怎麼懲罰你才好?”秦楓的語調說得很慢,眼神忽然變得深究玩味。
小戲精?說她嗎?
顧之假裝聽不懂,“我就來贖個人,怎麼能算惹事呢?”
頂多就是他們互毆,她旁觀。
秦楓噢了一聲,似有些無趣,“那錢給了,就趕緊回去。”
“……”顧之沉默了幾秒,看著秦楓,“你是這裡管事的?”
秦楓遲疑了幾秒,點頭。
她要這麼認為的話,也行。
“……大哥怎麼稱呼?”
“秦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