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當然。”
李陶還以為會是律師過來,尷尬地朝門口看了眼,低頭悻悻道,“很高興見到您,伯爵先生。”
與那些沒腦子的警官不同,對方帶著屬於上位者的壓迫和威懾力,與浮在臉上的那層笑意同樣惹人討厭。
但李陶不得不打出十二萬分的精神去接受對方的審視。
“關於恩佐與你衝突——”
來了。
李陶挺了挺背,等著對方送上虛偽的歉意和優厚的補償條件,他可以緩了緩假裝自尊心受挫,然後再接受,這樣的話……
“請你直接向巡查部提起訴訟吧。”
“什麼?”
李陶渾身一震,不敢相信耳朵聽見了什麼,愣愣地瞪大了眼,“提起訴訟?”
“恩佐屬於貴族,你需要向受理貴族案件的巡查部提出才有效。”
梅菲爾德微微眯起眼眸,手指抓起桌上的筆,夾在雙指中悠閒轉圈,“卡加諾大學和你所住街區都有社區律師,他們應該能指導你準備好訴訟材料,三日之內巡查部會受理,然後上報到帝國法庭。”
他對已經完全傻眼的李陶貼心地補充道,“彆擔心,在此期間,恩佐會被收押在這兒,哪兒也去不了。”
“不、不是……我……”
梅菲爾德的反應完全出乎李陶的預料,這和他想象的完全不一樣啊!
就算貴族之間的兄弟情淡薄,現在這種有關家族名譽的事,不是應該竭力壓下來才對嗎?
李陶遲疑片刻,問道:“如果由帝國法庭審判的話……您不介意這件事被鬨大嗎?”
“做錯了事應該接受懲罰,不是嗎?”
梅菲爾德意興闌珊地擺擺手,“我已經受夠了處理這些爛攤子,還是送去監獄一勞永逸吧。”
李陶傻眼:“啊?”
“哦,當然了。”
梅菲爾德貼心道,“作為親屬,海洛絲審判長不會出席,應該會是位平民出身的審判長負責,因為你的聯邦公民身份,蓋亞星也會派大使參與。”
這樣多大人物的場合,是李陶完全沒有想到的,後背逐漸幽幽發涼。
梅菲爾德想起什麼似的,挑起一邊眉毛,打量著麵前自作聰明的學生,友善提醒道,“這樣的熱度一定會進行公開審判,恩佐萬一咬死不承認做出自殘的偏激舉動,輿論會不會就此發生偏向……”
李陶微微張嘴:“自殘?偏激舉動?”
梅菲爾德無奈道:“他不承認自己對你實施過霸淩。”
李陶變了臉色,硬撐般強調道:“可那是事實!我有證據的!”
“當然。”梅菲爾德微笑著安撫他,“我很相信你,好孩子。”
李陶咽了咽口水,他有點適應不了對方和善的態度。
“你也清楚,他就是那種衝動的性格,好吧,這個我們暫且不論。”
梅菲爾德笑起來,“畢竟是未知數,不是嗎。”
李陶乾笑道:“是、是的……”
梅菲爾德停下轉筆的動作,將筆丟開,任由它骨碌碌滾到李陶麵前,然後緩緩停下。
“那聊點肯定會發生的吧。”
梅菲爾德懶洋洋地說道,“我不介意恩佐進監獄,但不代表我們的父親不介意。”
李陶喉嚨乾澀:“您是指……公爵?”
“他很相信恩佐,會請律師全力辯護,審判一定會僵持不下……”
梅菲爾德饒有興致地觀察著李陶逐漸蒼白的神色,慢悠悠說道,“然後再適時提出由審訊部介入,利用異能對雙方進行記憶讀取,哦,去學校重新調查取證也是必然的。”
李陶不敢相信耳朵聽見了什麼,撐著桌子站起來,冷汗順著臉頰滴落桌麵,難以置信道:“記憶讀取?”
梅菲爾德抱著手臂,
嗤笑道:“帝國法庭也是很忙的,各執一詞要拖延到什麼時候?有高效的解決方式為什麼不用呢?”
李陶震驚:“這太荒唐了!”
梅菲爾德輕笑出聲:“看來你對格蘭頓的律法了解得不夠多啊。”
“可是……”李陶腦子一片混亂,他喃喃道,“不需要這麼麻煩的……我隻是想……”
“為自己伸張正義怎麼會是麻煩呢。”
梅菲爾德站起來,拍了拍他肩膀,重新露出他傲慢的神情,不由餘力地譏諷道——
“前提是,如果你和你的同夥們有足夠把握的話。”
李陶猛地抬頭,對上那雙含著促狹笑意的金棕色眼瞳。
他攥緊了手指,臉色蒼白,像是受到猛獸玩弄的獵物。
“在帝國法庭撒謊,與在巡警處撒謊可是兩碼事。”梅菲爾德說出了最後的好心提醒,“考慮清楚吧,蠢貨。”
“我……我……”
李陶抖動著身子張了張嘴,卻無力辯駁,茫然地看著對方果斷地走出房間,而自己沒有得到任何想要的選擇。
*
恩佐在調解室裡待了許久,煩躁得轉圈,律師突然進來,對他點頭:“恩佐少爺,出來吧?已經解決妥當了。”
“什麼?”
恩佐抓抓頭發,跟著律師走出來,發現李陶正在德牧警官麵前不斷道歉。
一問才知道,他突然找到巡警們,承認自己說了假話。
“可惜這屬於汙蔑,需要再待幾天,學校那邊也會派人過來處理,他得為自己的言行負責,很可能會退學,不過已經不關我們的事了。”
律師搖了搖頭,帶著恩佐就要離開巡警處。
“恩佐!”
李陶忽然出聲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