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頭發微亂,雖仍穿著那身白襯衫,卻總覺得哪裡變了。
陳溫瑤一怔,目光落在他脖頸處的淡粉印記上,眉頭稍擰:“你脖子上這是……”
書桌下本就緊繃的宋酥酥渾身一僵,雙手合十。
謝卿淮這樣的高材生,糊弄一下謝伯母應該不難……
下一秒,就聽對方聲音散漫:“看不出來嗎?這是草莓。”
宋酥酥:“?”
陳溫瑤:“?”
她猝不及防被兒子塞了口大瓜,愕然道:“你,你……”
你了半天沒你出個所以然,她艱難壓低聲音問:“男的種的還是女的?”
“女孩。”
得到想聽的回答,陳溫瑤鬆口氣:“哪家姑娘?今年多大了?”
宋酥酥再次繃緊,心快跳到嗓子眼,生怕這位久未謀麵的謝總再次語出驚人,將她隨口供出。
好在這次他極自然地忽視第一個問題:“二十了。”
陳溫瑤若有所思地開口:“二十?倒是跟酥酥一個年紀,小了點,你也下得去手。”
“冤枉。”
他似是心情不錯,意有所指地點上一句,“我才是被下手的那個。”
宋酥酥:“……”
陳溫瑤隻當他在胡說。
這世上能對她兒子下手的人還不存在,若真有,那也必然是謝卿淮縱容所致。
她猛地想起此行目的,沒再專注這個話題,又朝書房裡探探頭:“對了,酥酥在你這裡沒有?沈讓和她表姐到處找她。”
不等她瞧清書房內情況,謝卿淮不動聲色橫跨半步,擋住她視線,邊往外走邊將門關上:“不在。”
…
等人走遠,宋酥酥才磨磨蹭蹭從書桌下爬出來溜回自己房間。
所幸宴會廳在一樓,離得遠,傭人也都被支去接待,一路有驚無險。
她鎖好房門鑽進浴室。
雕花落地鏡映出滿身狼藉。
嘶——
好狠。
這一晚上經曆得太多,又被欺負得慘,她泡進浴缸裡好一會兒,腦中才緩慢浮現宴會剛開始時撞見的場麵。
那時沈讓求她搭線,希望能跟謝卿淮喝兩杯,生意上多多來往,但謝卿淮身邊圍的人太多,彆說是她搭不上話,就是謝伯父伯母都未必能把兒子從交際場上拖走。
她隻得去尋人,哪知花園拐角處,男人聲線溫和寵溺:“彆鬨,我娶宋酥酥是家裡要求,她天天纏著我,我沒辦法。”
“你難道一點都不喜歡她嗎?”
女聲醋意濃濃,卻很耳熟,是她一向交好的表姐夏晚眠,“我剛還看見你送了她一條項鏈,那款式很貴吧?”
“你呀。”
她聽見自己的未婚夫用從未有過的溫柔語氣開口,“那條項鏈我不是送給過你,你不要,還不許我送給彆人?”
他頓了下,又狀似不在意地道:“喜歡她?你是不知道她有多煩。”
煩……
她煩?
她渾身血液瞬間冰冷,隻覺天旋地轉,眼前陣陣發懵。
若是嫌她煩,那為什麼在知曉婚約那一日就上門拉著她的手說自己很開心,又為什麼逢年過節都給她買禮物,說自己很想跟她有個家。
她於是日日期待憧憬這一天的到來。
但希望破滅在項鏈掙斷的那一刻。
她對上兩人視線,看見沈讓的第一反應是將夏晚眠護在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