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也就算了,偏偏字字句句,都是我們家酥酥何德何能,能跟沈讓在一起。
那時她十八,雖褪去了不少自卑和敏感,卻仍在這一句句踩高貶低的話裡垂下眼瞼。
沈讓隻是牽著她的手笑。
他說酥酥什麼樣自己都喜歡。
而現如今,謝卿淮比沈讓更為優秀。
她輕歎口氣,不用想,都知道姑姑一家會怎麼看自己。
踩了狗屎運,還是謝卿淮瞎了眼?
她勸謝卿淮留下的話還沒來得構思完整,卻聽窗被人敲了兩下,轉頭對上姑姑眼睛:“酥酥?”
躲不掉。
宋酥酥咬咬唇,心想也未必要告訴他們自己結婚的事。
她正準備下車,臉被忽地捏住,轉了個彎。
男人微微皺眉,指腹輕擦過她嘴唇,帶出一抹殷紅血跡,似是不悅,他眉頭緊擰:“哪學來的壞習慣?再敢亂咬,信不信我揍你。”
“......”
她確實很喜歡咬嘴唇。
特彆是在手足無措又不舒服的時候。
力道還不小。
似乎這樣能讓她清醒點。
見他凶得要命,宋酥酥下意識又要咬嘴唇,被對方警告眼神嚇得縮回去,輕輕哼了聲,不高興:“我要回去告訴伯父伯母......”
“小時候都不敢告狀,現在敢了?”
謝卿淮好笑地抽了張紙巾,輕輕擦拭掉她嘴上血珠,“先下車,這些破習慣我有的是時間跟你耗。”
他從另一側下車,車外兩人立刻被吸引注意,欣喜客套地上前打招呼。
宋酥酥揉了下被他掐的臉,有種異樣的感覺。
小時候謝卿淮就很喜歡管她。
那會兒被父母寵得厲害,一下子從天堂墜入地獄,身上嬌慣出來的惡習仍沒改變。
不愛吃蔬菜,不喜歡喝水,要邊看電視邊睡覺。
隻是寄人籬下,她不敢開口提要求,就默默把飯菜裡的蔬菜剩下。
其餘的就更好實現,謝伯父謝伯母沒空管她,傭人保姆亦不會多嘴。
這樣渾渾噩噩在謝家待了大半年,直到某日淩晨一點鐘,謝卿淮推開她房間大門,看見仍在播放的動畫片。
於是她毫無防備地被人從被子裡薅出來,對上那張凶神惡煞的臉,聽到他罵:“什麼點了知道嗎?還想不想長高了?信不信我揍你?”
忠言逆耳利於行。
幼年酥酥的童年陰影除了父母去世的噩耗以外,就是謝卿淮這張臉。
他到底沒有真揍人,畢竟隻要一個眼神,宋酥酥就乖乖吃菜乖乖喝水。
至於睡前動畫片更不必說,連投影設備都被搬出房間。
好在他良心發現,每晚都找時間來給她講故事。
宋酥酥自認能長到一米六的小高個,全靠謝卿淮督促。
門被人從外頭打開,宋芸俯身拉住她的手,將她帶出來,擔憂道:“怎麼突然要用戶口本呢?是不是出了什麼事?”
外頭陽光大,晃得宋酥酥一皺眉,偏頭瞧見謝卿淮懶懶站著,唇邊帶笑。
他還沒告訴他們。
夏晚眠隱晦地瞥她一眼,笑得單純:“酥酥,你該不會是跟讓哥鬨脾氣,隨便找個人閃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