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殘陽如血,台城外城牆東側,土山,無數梁軍士兵如潮般衝上來,與據守土山的叛軍白刃戰。
土山東麵平地,如潮般的叛軍向梁軍營壘發動衝鋒,和守壘的梁軍士兵展開白刃戰。
激戰已持續兩日兩夜,攻山守山,攻壘防壘,雙方圍繞土山和營壘,展開血腥的爭奪戰。
梁軍一旦拿下土山,就和台城外城牆靠上,再破外牆,就能攻入東宮,而東宮,和台城近在咫尺。
所以,梁軍竭儘全力對土山發動進攻,而叛軍也竭儘全力守住土山,並派出驍勇之士出擊,夾攻梁軍營壘,要斷其後路。
箭矢如雨,喊聲震天,一片混戰中,梁軍營壘和土山之間,東冶營士兵奮力搭建著高台,許多士兵身上多處中箭、負傷,卻堅持作業。
身著鎧甲的張鋌,冒著箭矢,現場指揮東冶營搶建高台,而一座座升起的高台,很快就有弓手登頂。
然後被敵軍攢射,射成刺蝟,墜地而亡,接著又有人上去,不斷向周圍的叛軍士兵放箭,不停的對射中,雙方損失都急速上升。
叛軍知道土山不能丟,於是調來大量兵力助戰,甚至裹挾著許多百姓,驅趕著上戰場。
殺紅眼的梁軍士兵,已經顧不得那麼多,眼前這些衝擊己方營壘的人,在他們看來就是敵人,該放箭就放箭。
戰場上,哭喊聲,嚎叫聲不絕於耳。
營壘中,現場督戰的荊州軍大都督王僧辯鐵青著臉,麵對前來求援的將領,隻有兩個字:“頂住!”
眼見著營壘南北兩側有如潮的敵兵湧來,而己方將士已經從清晨殺到現在,手頭已經沒有多餘的兵力可以調動,王僧辯想到了撤退。
但事到如今,撤是不可能撤的,少數人可以跑,但大多數人跑不了,隻要他一撤,全軍潰敗必成現實。
想到這裡,王僧辯看向營壘南麵,那邊,鄱陽王世子蕭嗣也在指揮部下奮戰。
仗打到這份上,就隻能咬著牙撐下去,或許,對方會先頂不住。
看看殘陽,看看土山,王僧辯想到那日湘東王世子“飛”上天空,向台城飛去的一幕幕,心中咒罵著李笠,咒罵這個可惡的小子不得好死。
王僧辯知道大王因為厭惡王妃的緣故,已經十分討厭世子,但至少現在世子不可以出事,否則沒法向湘東王交代。
湘東王一向疏遠武人、親近文人,其為人、性格,王僧辯再清楚不過,所以,世子要是出了事,他們這些將領,不死也要脫一層皮。
然而世子已經入了台城,後悔也沒用,王僧辯雖然隨後便到鄱陽王世子營中發難,但麵對笑眯眯的蕭嗣,他最後也隻能妥協。
不顧停戰旨意,與蕭嗣合兵,奮力向前進攻,向台城接近,以期早日解圍。
不這麼做不行,因為王僧辯認為那會飛天的玩意入了台城,皇帝和皇太子就有了活路,事後算起帳來,誰也吃不住,所以,己方不能再袖手旁觀。
現在,必須拿下土山,隨後的仗就好打。
可敵軍太多,如同無窮無儘,看來是傾儘全力阻擋他們接近台城。
長子王顗一身血汙跑過來,鎧甲上插著幾支箭,麵帶焦慮的說:“父親!北邊快頂不住了,將士們死傷慘重,活著的,也快脫力了!”
“你們,跟大郎君過去!”王僧辯讓身邊護衛跟著王顗去‘堵口’,王顗帶著人還沒走出去幾步,卻聽見北麵傳來呼喊聲。
動靜越來越大,又有歡呼聲起,卻是敵軍在歡呼,歡呼攻入營壘。
王顗的臉色變得蒼白,看向父親,王僧辯雙目圓瞪:“去,把他們趕出去,否則你就死在那裡!”
“是!”
王顗一臉決絕,帶著人往北麵趕,而北麵傳來的歡呼聲,讓許多梁軍士兵心驚膽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