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流言弄得人心惶惶,隨後,天子接連數日不見任何人,更是坐實了這個流言。
但侍奉天子身邊的段昭儀知道,這是高洋的誘敵之計,試圖利用自己‘即將駕崩’的假消息,賺得寒山梁軍出擊、偷襲大營。
然後,守株待兔的官軍將來犯之敵殲滅。
所以,高洋是在演戲,為了演得逼真,還特意化妝,看上去一臉慘白,一副命不久矣的模樣。
演戲要演全套,隨行妃嬪們,這幾日都不再侍奉,隻有段昭儀陪在高洋身邊,每日裡熬藥,然後偷偷倒掉。
既然高洋在演戲,她也得裝出憂心忡忡的樣子。
按著高洋的說法,要騙敵人,就得先騙自己人。
當然,未避免引起不必要的恐慌,幾位重臣是知道事情真相的。
高洋如此行事,就是為了極可能引誘梁軍出擊,打一個像樣的勝仗,然後以身體有恙為理由,班師回朝。
不然,禦駕親征至此,傷亡慘重之下,連一場像樣的勝仗都沒打出來,就灰溜溜的回去,皇帝的臉麵往哪裡放?
段昭儀正琢磨間,聽得高洋問:“如今什麼時辰了?”
“回陛下,已是戌時,外麵天黑了。”
“是麼....”高洋沉吟著,段昭儀問是否要用膳,高洋擺擺手:“不用,飽著呢。”
“那,妾為陛下念書?”
高洋輕輕笑起來:“不必,我如今病入膏肓,奄奄一息,哪裡有心思聽念書?”
“陛下如何能這麼說,妾隻盼陛下身體安康....”段昭儀啜泣起來,高洋見狀,伸手抓著愛妃的手:
“莫哭,哭了就不好看了,我又不是真病,如今沒有外人,莫哭。”
段昭儀擦掉淚水,問:“陛下這是何苦,要如此被臣下誤會...”
“不如此,就沒機會引那李笠派兵出來。”
高洋說著說著,麵帶怒色:“朕禦駕親征,卻空手而歸,有何麵目,見文武百官?”
“現在,不求攻破營寨,至少能打一場像樣的勝仗,我才好班師。”
“這次,我是吃了大虧,不過不要緊,回去後厲兵秣馬,待得時機成熟,再來算賬!”
“可他們閉寨不出,想打都沒得打,所以,給事中想了個法子,試著設個陷阱,就看他們來不來。”
給事中即唐邕,段昭儀有些擔心:“那梁將狡詐,若是不中計呢?”
“唉,不中計也沒辦法,我便以身體有恙為由,班師吧。”
高洋說著說著,苦笑起來:“若勉強打下去,隻會輸得更多。”
“士氣不振,將士多有歸心,前陣子,梁軍不知使得什麼法子,每晚吹起笛子,隔著那麼遠,都能讓大營聽到,把我大軍的軍心都吹亂了。”
兩人輕聲細語交談著,帳外,值守的禁軍百無聊賴,看向夜空,隻看到被烏雲遮擋的朦朧之月。
天黑之前,就已經是漫天雲朵,到了晚上,漫天星辰都被擋住,唯獨月亮,尚且能看到個光影。
不一會,月亮被雲完全擋住,夜色變濃。
寒山上,望台處,李笠抬頭看天,又看看遠處燈火閃爍的齊軍大營,忽然覺得有些煩躁。
齊軍大營有消息傳出:天子駕崩,人心惶惶。
所以,這是對方想套路他,騙他派兵出擊偷襲。
李笠覺得自己的智商被人看不起,所以很惱火,想著想著,腹誹起來:
不要臉!走就乾脆利落些走,還不死心,設圈套!
放出風聲說自己快不行了,這是想讓我送行,還是碰瓷啊?
風有些大,李笠乾咳幾聲,緊了緊披風,再次彎腰,通過架在三腳架上的望遠鏡,仔細觀察敵營。
既然齊軍舍不得走,他不介意陪對方玩一玩。
旁邊,薛月娥、薛月嫦姊妹,按照李笠的要求,操作風笛,吹起樂曲。
這次,所用的風笛為室內風笛,有腳踏式風箱鼓氣,以按鍵操縱風門,一人操作,一人唱歌。
樂曲,名為《祝福》,為那個時代的經典老歌。
李笠聽著熟悉的旋律,聽著薛月娥那美妙的聲音,不由得跟著哼起來。
“傷離彆....離彆雖然在眼前...”
“說再見...再見不會太遙遠...”
薛月嫦操作著風笛,看著李笠的身影,覺得有些失落。
她和妹妹如此美貌,如此會勾人魂魄,結果這兩個多月來,對方都不感興趣,反倒是和她們探討樂器、樂曲。
所以問題不在她和妹妹身上,而是對方有問題。
薛月娥甚至想到一個讓人驚悚的可能:莫非,你不喜歡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