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旁觀者的本意是明哲保身,但勝利者要犒勞自己的部下,也會優先把旁觀者的職位騰出來,作為獎賞。”
“所以,我遲早會因為各種原因,率軍南下,如此一來,齊國必然趁虛而入。”
“碭縣首當其衝,到時候你應付起來,會很吃力,卻一定要扛住。”
彭均知道時局發展的方向有些微妙,點點頭:“放心,碭縣防禦已經加強,能扛得住。”
李笠也不是一味報憂:“放心,江南若是出事,傳到鄴城,齊帝再調兵遣將,恐怕半年就過去了,真要有什麼事,我們完全來得及應對。”
“你和部下依托堅城,以及充足的糧草、軍需儲備,守碭縣守個一年半載,足夠我轉回來解圍了。”
彭均見無旁人,問:“李郎,萬一,萬一朝廷裡的權臣,對你不善,如何是好?”
李笠笑起來:“那就跟他決勝負唄,走投無路之下,我還能跪著乞活?”,
“我這七八年,為朝廷四處征戰,鎮守徐州,所作所為對得起良心,對得起先帝。”
他的回答如此之直截了當,讓彭均連接下來想說的一些擔心都煙消雲散了:痛快!決一勝負!
“好,有你這句話,我放心了。”
“當然要放心,但事情不至於到那個地步。”李笠依舊笑眯眯,他來碭縣巡視,就是要給彭均交個底。
讓對方知道,自己可不是愚忠的蠢貨。
李笠認為自己七八年來四處征戰的功勞,和回報相比,肯定不會出現負數,所以自己不欠朝廷什麼。
他立下的功勞,對得起自己的待遇,也對得起自己的良心。
隻是基於這個時代的君臣觀,皇帝蕭綱對他的知遇之恩,是他唯一的虧欠。
李笠說出心裡話:“我奉先帝之命鎮守徐州,就不會讓徐州被北邊奪了去,這是報答先帝知遇之恩。”
“將來,朝廷要換人守徐州,可以,接任的人,至少要像樣,若是無能之輩來占位置,免談。”
彭均反問:“拒絕朝廷調令,道理上說不過去吧?”
李笠回答:“說得過去,要是讓無能之輩來徐州當刺史,我當然服從調令,帶著部曲、僮仆離開,步騎數萬人,到新地方上任。”
戰功赫赫的李三郎帶著步騎數萬人南下,這等同於直接恐嚇,彭均明白李笠的意思,心中大定。
李笠態度強硬,他就知道該怎麼做了。
寒山是他們的根本,他們幾個養精銳部曲,靠的就是寒山各種產業掙來的錢糧撐著,不然光靠鄱陽的產業,彭均可養不起部曲之中的數百騎兵。
要知道,養一匹戰馬的消耗,抵得上五戶人家。
一人雙馬的配置,耗費翻倍。
該說的說了,李笠不忘交代:“你抓緊時間囤積糧草,說不定,江南若是亂起來,給徐州的供給會驟減,到時候,我們必須有庫存糧。”
“你自己也要提防細作、刺客,畢竟齊國來明的行不通,極有可能來陰的。”
李笠不厭其煩的交代著,不是他不放心彭均的辦事能力,是為了讓彭均重視起來,及早為渡過‘寒冬’做準備。
建康城裡的權力鬥爭,他沒能力摻和,守住徐州、擋住齊國南下之路,為第一要務。
若建康城裡的權力鬥爭引發內戰,徐州就隻能獨自抵禦卷土重來的齊國大軍。
但徐州決不能丟,因為守住徐州,是對國家負責,是對自己負責,也是對自己的‘團隊’負責。
畢竟寒山城裡,有許多人大量的產業,不容有失。
若朝中圍繞權力的爭奪,決出了勝利者,按時代的慣例,這個勝利者遲早會走向那一步。
那麼他發兵乾掉篡位者,或者乾掉屠戮先帝子孫的權臣,也算是報答先帝的知遇之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