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無疑問,李笠不是守戶之犬,也不是獵犬,而是猛虎。
王衝知道,若表弟蕭綱在一日,李笠就隻能是守戶之犬,蕭綱走了,蕭大器繼位,李笠前途有保障,也會甘當看門狗。
然而,這對父子同時走了,幼帝登基,李笠的前途沒了保障。
惶惶然的猛虎,能做出的事情,可比惶惶然的守戶之犬多得多。
接下來,誰能保障李笠的前途,並讓李笠相信這一點,那麼這頭猛虎,就要出山了。
對於王衝而言,李笠投靠誰,對他來說都無所謂,他父子待在寒山,說不上危險。
反正不管誰執掌大權,甚至更進一步,總是要高門甲族子弟來充場麵的。
。。。。。。
合肥,刺史府邸,合州刺史、鄱陽王世子蕭嗣,與心腹李朗交談。
李朗作為合州州府的僚佐,未有正當理由,不得擅離職守,他偷偷前往徐州,又悄無聲息回來,自然是要辦一些隱秘的事情。
蕭嗣急切想知道結果:“新平公怎麼說?”
“守戶之犬,難舍草窩。”
“是麼...”蕭嗣聞言放下心來,因為他聽出了言外之意。
毫無疑問,李笠是一頭猛虎,身強體壯,牙尖齒利,為朝廷鎮守淮北徐州,變成了守戶之犬。
如今戶主新喪,守戶之犬不知自己前途如何,不免多想。
那麼,他就要讓對方放心。
蕭嗣讓李朗私下接觸李笠,是因為李朗即是他心腹,和李笠是鄱陽同鄉,又曾經和李笠並肩作戰,乘坐熱氣球飛入台城。
所以,李朗是最合適的說客,替蕭嗣去徐州,給李笠分析利弊,給對方吃一顆定心丸。
因為不久之後,會有大事發生,蕭嗣需要保證淮南穩定。
隻要李笠安心守著徐州,鎮住淮北,為淮南遮風擋雨,就等於幫了蕭嗣一個大忙。
若李笠幫了大忙,待得事成之後,他父子二人必有重酬。
無論是永鎮徐州,還是彆的安排,都好說。
但蕭嗣還是很關心一件事:“以你所見,新平公的實力如何?”
蕭嗣在寒山有耳目,對李笠的實力有所了解,李朗此去寒山,也用心觀察,聽得蕭嗣發問,他麵色有些凝重的回答:
“屬下估計,新平公及其他幾位,僅以部曲而言,在徐州,合計能有步兵不下一萬五千,一人雙馬的騎兵不下三千。”
蕭嗣聽了隻覺後背有些發涼:僅以部曲計,也就是說,還沒算上徐州軍。
李笠,還有梁森、武祥、彭均以及黃?,五個人的部曲私兵加起來,步騎將近二萬人。
若說兵力,好像平平無奇,畢竟蕭嗣自己,就能調動兩萬兵。
然而考慮到這二萬人必然都是精銳,又有李笠這個驍勇善戰的主帥統領,戰鬥力肯定會很強。
尤其一人雙馬的騎兵有不下三千,用得好的話,足以擊破數萬軍隊。
蕭嗣當年得李笠獻策,聚集各部將領騎兵累計五千,夜襲齊國清河王高嶽,一戰殲滅數萬大軍,所以對於騎兵突襲的威力記憶猶新。
李朗所估計的兩萬步騎,還是李笠等人在徐州的部曲兵力,鄱陽那邊,李笠到底還能調集多少人,已經無法估算。
毫無疑問,李笠是一頭猛虎,皇帝不在了,沒人能有把握讓這頭猛虎乖乖聽話。
不過還好,蕭嗣和李笠算是有交情,且對方把徐州寒山當做虎穴經營,便有了後顧之憂,不可能把兵力都調走。
畢竟徐州隨時都可能遭到齊國大軍攻打,所以李笠為了應付北邊,守住徐州,定然無力摻和南邊的事。
也正是因為如此,蕭嗣才有把握說服李笠,使其莫要受人拉攏,壞了他的好事。
並且通過李朗,把意思傳給對方:徐州是你打下的,你想經營,那就給你經營,經營一輩子都可以。
蕭嗣認為這不是養虎為患,徐州四戰之地,既是李笠的地盤,也是囚禁李笠的牢籠,齊國的威脅日夜存在,李笠無法“出籠”。
對於齊國來說,李笠是吃人猛虎,對於朝廷來說,李笠是守戶之犬,這樣就不錯。
蕭嗣雖然對李笠的實力有些震驚,但總歸是得了好消息,接下來,他就可以放開手腳行事了。
李朗知道蕭嗣在謀劃什麼,頗為期待的問:“第下,何時行事?”
“快了,快了。”蕭嗣輕輕笑起來,一臉自信。
本以為,日子就這麼平平安安過下去,結果誰曾想,皇帝遇刺身亡,皇太子傷重不治。
登基的皇太孫,不過是個懵懂幼童,這就意味著,他父子二人處境往後會越來越不妙。
輔政大權,遲早要集於一人之手,屆時,他父子二人恐怕就會成為權臣的獵物。
一如齊明帝蕭鸞所言,做事不可在人後,蕭嗣覺得,與其等著彆人把刀架在他們脖子上,不如他們先動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