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處酒肆後院,睡眼惺忪的祖珽出了房間,打著哈欠抬頭看天。
藍天白雲,哪有要下雨的模樣?可昨晚雷聲不斷,讓祖珽未能睡得安安穩穩。
他出了門,坐上坐騎,回望倚在門口的胡姬,揮手道彆,騎著馬向前走,時不時打個哈欠。
這兩日他不用當值,所以快活得很,昨日臨時起意來東市閒逛,和當壚賣酒的胡姬看對了眼,索性留宿一晚。
卻不知今夜,懷中摟的是誰家娘子呢?
祖珽如是想,就在這時,雷聲再起,動靜頗大,從東邊傳來。
祖珽回頭看向東麵,見旭日即將東升,天氣不錯,疑惑起來:怎麼回事?
梁軍來襲,兵馬出城駐紮,護住東南西北,所以,些許敵騎根本就攻不得城,沒什麼好擔心的。
騎馬走了一段路,東麵喧囂聲越來越大,隱約有人仰馬翻的動靜,似乎許多人在呼喊。
祖珽琢磨著,似乎是官軍在歡呼勝利?
他側耳傾聽,沒聽出這是官軍擊敗敵軍後的歡呼聲,反倒像....
像大潰敗後潰兵們的哀嚎。
他撓撓頭,打了個哈欠,繼續向前走。
敗?這怎麼可能!
祖珽為自己這冒出來的念頭感到好笑,卻聽東麵方向號角聲起,聲音急促。
祖珽隻覺一個激靈,困意瞬間消失:這是示警,城門被攻破了!
他回過頭,看向東麵,諸門方向。
鄴南城東麵有四門,南為仁南門,往北第二門為中陽門,再北為上春門,最北邊為昭德門。
上黨王高渙率軍出城,駐紮在中陽門、上春門之間。
祖珽難以想象,城門會被攻破,但淒厲的號角聲說明,確實出事了。
這怎麼可能?莫非南軍會妖術麼?
祖珽正驚疑不定,卻見東市內大亂,無數人四處奔逃,呼喊著“賊來了!”
隨後,東麵遠處有騎兵沿著街道衝過來,祖珽仔細一看,隨後瞳孔一縮:
這些騎兵,頭戴如同倒置漏鬥般的兜鍪,身著罩衣,披著白袍。
無論是兜鍪還是服色,根本就不是官軍樣式。
再看那‘漏鬥兜鍪’,祖珽想起了自己所知的一件事:梁國徐州兵馬,據說和其他梁軍不同,所戴兜鍪如同漏鬥。
且身著怪甲,乍看上去仿佛罩衣,而不是尋常的劄甲。
“梁軍入、入城了?”
祖珽喃喃著,隻覺得後背發涼,雖然心中震驚,卻很快反應過來。
他本想策馬向前跑,但騎兵來得很快,且路上都是亂跑的行人,於是他直接跳下馬,往旁邊巷子鑽。
剛進巷子,身後傳來大量馬蹄聲,他轉頭一看,卻見許多頭戴‘漏鬥盔’的騎兵疾馳而過。
四周響起慘叫聲、哭喊聲、尖叫聲,東市如同釜裡的水,漸漸沸騰起來。
巷子裡有不少躲進來的行人,祖珽隨著人群向前跑,踉踉蹌蹌之中,隻覺難以置信:敵軍怎麼就入城了?
鄴都城防不是固若金湯麼?
怎麼就像紙糊的那樣,讓一群野狗跑進來撒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