鄴南城,太廟處火光大作,前來縱火的李笠,見太廟大殿已經點燃,十分滿意。
在太廟值守的官,以及“先帝”牌位,加上配享太廟的功臣牌位,已經被他手下‘打包’,接下來會送到建康,足以證明他進入齊都鄴城,燒了太廟。
不僅如此,太廟外牆上還寫了許多個拆...仇字,表明李笠燒太廟的緣由:李三郎來鄴城為先帝報仇。
看著燃燒的太廟,以及殿前石雕上,自己親自刻下的“李笠到此一遊”字跡,李笠已經能想象齊帝高洋的表情。
太廟是皇帝宗廟,其內有‘先帝’牌位,等同於一個宗族的祠堂、祖宗牌位。
宗族祠堂、祖宗牌位被人砸了,那是對全宗族的侮辱,此仇僅次於挖祖墳,可謂不同戴天,是要用命來清算的,遑論一個國家。
於是,此仇不死不休,齊帝高洋即便不氣得爆血管,接下來也會派出大軍直撲徐州。
未必,齊軍若來,恐怕會繞過徐州,直撲淮南,不把兩淮化作焦土是不會走的。
毫無疑問,李笠此舉會導致兩淮麵臨空前危機,但在“為先帝報仇”的大義名分下,朝野內外,沒人可以指責他。
更彆說,輔政的鄱陽王蕭範會給他撐腰,因為這就是‘交易’的部分。
部下趕來,向李笠彙報:“使君,檄文已經掛好了。”
“不光要掛在這裡,還得把傳單散發出去。”
部下嘿嘿一笑:“帶來的傳單,進城之後已經散發完了,”
李笠點點頭:“嗯,趕緊撤!”
兵馬沿著來路返回,很快便回到彭均把守的路口。
李笠看著一臉狼藉的街道,看著四周響起的呼喊聲,聽著不絕於耳的號角聲,以及西麵遠處那巍峨的宮城,覺得有些遺憾。
能夠突入鄴城,已經很不容易了,靠著這點兵力,想要攻破宮城,那是妄想。
而且不能久留,進城打完臉就得趕緊跑。
所以他此次突襲的首要目的,是入鄴城燒太廟,名義上是給先帝報仇,但實際上是當眾打臉,最大限度刺激齊帝高洋,挑起大規模戰爭。
這個目標很關鍵,一定要做到。
目的二,搶劫鄴城周邊馬場飼養的軍馬,以及城內東市裡大量馬匹。
目的三,救貞陽侯蕭淵明。
目的四,‘摸獎’,看看能不能抓到(擊殺)齊國的高官顯貴。
前兩項已經達成,而昨夜炮擊東門外齊軍營柵並發動夜襲後,擊殺率部抵抗的主將、上黨王高渙,這位是齊帝高洋的七弟,也算摸到大獎了。
“人救出來了麼?”李笠問,彭均回答:“救出來了,剛過路口不久,想來已經出城。”
“好,準備撤!”李笠下令,彭均點點頭:“我來斷後,你先走!”
“你仔細些,城門見!”
李笠說完策馬向東前進,走了一段距離,在兵卒把守的一個巷口停下。
巷口內不遠處,有一個店鋪,掛著的招幌上,畫著個炊餅和一頭驢。
有幾個兵從店裡扛出一筐炊餅,李笠見了,頗為滿意。
他聽薛月嫦提起過,鄴城東市‘細柳巷’口的“柳十郎驢肉炊餅”很好吃,所以既然“來都來了”,順便買些回去,讓將士們嘗嘗‘鄴城名小吃’。
買,那就得給錢。
“你們給錢了麼?”李笠問,那幾個兵聞言有些尷尬,支支吾吾:“君侯,我們身上沒帶錢...”
“是麼?”李笠從腰帶夾層裡掏出一小塊碎銀,拋給一名兵卒:“有一兩左右,抵千文沒問題。”
他隨身攜帶碎銀,是為了以防萬一,兵卒拿了碎銀,轉入店鋪。
李笠相信自己的兵不會私吞碎銀,正要策馬前行,卻注意到一個突發事件:
巷口有個死人,男性,麵向下倒地,頭向外,在巷口放哨的一名兵卒,方才走動時一腳踩在那死人手背,於是,死人身體抖了一下。
李笠仔細看著這個裝死的男子,見其衣著明顯比一般百姓要好,身上(後背)無明顯傷口,也無血跡。
再看巷道,並不是‘斷頭路’,於是心中起疑:
你在哪裡裝死不行?偏在巷口裝死,圖什麼?死裡麵些不行?
隨後轉頭回看街口,看著正在後撤的輕炮,李笠瞬間明白了:靠,你在觀察火炮!
立刻下令:“這老兄在裝死啊,拎起來!”
兵卒聞言一愣,隨即發覺君侯說的是身後‘死人’,彎腰去扯,果然“活了”。
李笠見這人被扯起來,決定不廢話,乾掉再說,火炮的細節,能瞞多久瞞多久。
反正一路攻過來殺了不知多少人,多殺一個‘目擊者’也無所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