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售的食品,其品質有保證,然後開展‘外賣’服務,刺激潛在客戶的消費**,才能拓寬銷路。”
“但一切的前提是相對便宜,畢竟大多數人,對於價格還是很敏感的,若食品能做到便宜又好吃,產量大,那就不愁賺不了大錢。”
李笠說著說著,來了精神,畢竟煤氣烤爐這種烹飪工具,還是他提出的“創意”。
“烘烤食物,掌握火候是關鍵,用固體燃料烘烤,把握火候要看經驗,這得老師傅把關,所以產量上不來。”
“但氣體燃料就不同,因為可以通過控製氣閥,調整燃料供應量來控製火力,這就是變相控溫。”
“煤氣烤爐還有一個優點,就是通過結構布局,可以很方便做到爐內熱量分布均勻。”
“譬如圓筒內壁的烤爐,能確保放在爐內的每一個鴨子,每一塊餅,都能接受同樣熱量的烘烤。”
“如此一來,每一爐的成品,其品質都能和其他批次的成品大概保持一致,能讓食客們對於這家店的‘手藝’有信心,變成回頭客。”
薛月嫦一邊聽,一邊吃烤鴨。
她知道如今不夜坊的許多商家,用上了煤氣烤爐,能夠大批量製作許多風味獨特的“烘焙食物”,譬如各種新式糕點,以及“烤鴨”等常見食物。
因為走的是薄利多銷的路子,所以如今各家店的生意都不錯,不斷開發出各種物美價廉的烘焙食物,勾起食客們的饞蟲。
旺盛的需求,使得煤氣供應也能走薄利多銷的路子,各方的成本進一步降低。
而新的“不夜坊”陸續開張,能夠進一步分攤煤氣的使用成本,先前建設煤氣發生裝置、鋪設煤氣輸送管路的費用,看來能很快賺回來。
她沒想到,煤氣這種燃料,能讓李笠玩出那麼多花樣來。
“火帶來了光明,也帶來了熱量,讓人類能夠享用熟食。”李笠緩緩說著,仿佛化身記錄片的“旁白”。
“如何玩火,很有講究,不僅要有創意,也要有技術支持,新技術,就能帶來新的烹飪方式。”
“你想想,一個個煤氣烤爐裡,掛滿了塗好配料的鴨子,其膚色在高溫烘烤下,漸漸變得焦黃,陣陣香氣洋溢,那場景多帶勁?”
這場景確實很誘人,薛月嫦能想象出來那場景有多壯觀,李笠又說:“若是把鴨子換成人...”
薛月嫦聽了李笠這驚悚的比喻,腦海裡浮現出烤爐裡的鴨子變成人之後的情景,瞬間臉色變得慘白,捂著嘴乾嘔起來。
李笠趕緊上前安慰:“是我說話錯話了,莫在意、莫在意...”
薛月嫦哭笑不得,烤鴨是吃不下了,李笠趕緊斟茶,讓對方解解膩。
他純粹是說漏嘴,而不是為了讓薛月嫦少吃烤鴨,才這麼說。
原因,當然是“日有所思”,才會脫口而出。
之前,齊軍圍了左城,來勢洶洶,大有不奪左城誓不罷休之勢。
然而圍城隻持續了一個月,對方就撤軍了。
原因,是齊軍攻城時遭受了兩次重大損失,都和火有關。
第一次是在地麵,齊軍從東、西、北三麵堆土山攻城,結果被守軍以煤膏油縱火,把土山燒成火焰山,大量兵卒葬身火海。
第二次,是齊軍次日發動的“地道戰”,齊軍堆土山時,在山下挖地道攻城,結果地道另一頭被守軍灌入大量煤膏油,然後一點火....
烤爐裡的鴨子,有人管著火候,不至於烤成炭,而地道裡的人就...
那場景,光是想就覺得滲人。
齊軍吃了兩次慘敗,意識到左城梁軍有充足的縱火燃料,可以儘情玩火。
而他們沒有那麼多人命來填,繼續圍困下去不過是徒耗錢糧,隻能及時止損,那就是撤軍。
這就是李笠認為左城一定能守住的原因:易燃液體——煤焦油很充足。
徐州產煤,又有鐵礦,焦炭冶煉對焦炭的巨大需求,催生了煉焦副產物——煤焦油的大量出現。
煤焦油可燃,其粗略提取物雖然可燃性比不上石油的提取物,但總歸是可燃的液體燃料,所以,徐州軍有充足的底氣“玩火”。
左城守軍放的兩場大火,燒退了齊軍,徐州百姓,可以過一個安安穩穩的好年了。
想到這裡,李笠頗為高興,但憂慮隨後湧上心頭。
他在徐州打開的局麵,漸漸穩定下來,軍隊無論是攻還是守,能力都很出色。
但是,有一個致命的缺點,那就是糧食產量不足。
徐州聚集著大量脫產(脫離農業生產)的工商業者,又要供養脫產的軍隊和大量戰馬,本地根本就無法做到糧食自給自足,需要從外地運來。
隻要時局稍微動蕩一些、糧食供應減少,徐州就會出問題,而且是大問題。
所以,他才要組織軍隊屯田,但屯田成果出來需要時間,那麼,他就得絞儘腦汁,加強邊境防禦,爭取將敵人擋在徐州之外。
因為敵軍隻要在春耕、秋收季節入侵,就能把徐州的農業搞得一團糟。
而徐州四周一片空曠,尤其屯田區,四周更是一馬平川,想要把騎兵眾多的敵軍擋在門外,談何容易。
單純的防,或者防守反擊肯定不行,即便把進家的“賊”趕走,家裡的壇壇罐罐爛了,損失還是能讓人肉疼。
若派騎兵出擊,和齊軍對攻,要來個“禦敵於國門之外”,就算能贏,戰馬的損耗也是個問題。
這還是打贏了的苦惱,要是打輸了,損失就會更多,連帶著的負麵影響也會很多。
沒有人可以打包票,說逢戰必贏,李笠雖然沒吃過敗仗,卻也不敢有這種“老子打仗絕不會輸”的念頭。
他家底薄,隻要輸一次,就很容易把攢起來的家底輸個精光。
在徐州“種田”,如同玩火,玩好了,可以燒得對手欲仙欲死,玩脫了,自己被燒得痛不欲生。
因為容錯率低,要考慮的方方麵麵很多,所以決策的壓力很大。
李笠不覺得齊國會就此罷手,坐視自己在徐州“種田”、蠶食河南地區。
對方下次再派兵馬來,也不知會用何種戰術。
他想著想著,陷入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