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抵達南洋以西時,這片地區此時吹的是東風,於是海船向西航行,抵達天竺等香藥產地後,將中原貨物出售,或者前往更西的地方。”
“到了秋天,海商們重複一遍,趕在來年開春、東南風起時,再次揚帆起航,前往中原。”
段玉英得李笠講解,初步理解了“海上航線”,明白梁國的海外香藥,大概是怎麼被海外胡商運過來的。
想了想,她問:“如今新年已過,那海外香藥,眼見著就要開始進入建康了?”
“沒錯。”李笠點點頭,將香囊還給段玉英:“將來時機若合適,我帶你去建康看大海船。”
。。。。。。
早晨,陽光明媚,鳥語花香,建康城裡一條街道上,一列隊伍正向著台城前進。
這是南海王蕭大臨的隊伍,因為得了太後旨意,蕭大臨要前往宮中議事。
所議之事,當然是鄱陽王蕭範涉及謀害宗室一事。
蕭大臨坐在牛車中,想著近日發生的事情,喜上眉梢。
叔叔湘東王的主意真是不錯,張榜懸賞,隻要有人能拿得出鄱陽王圖謀不軌的重要證據,就能封侯。
所謂重賞之下必有勇夫,數日來,應榜的人陸續增多。
其中,有鄱陽王的門生故吏,也有一些吏員或者兵卒,他們提供的證據,有司正在整理之中。
蕭大臨因為要避嫌,所以並未參與案件審理事宜,不過據他聽來的風聲,有司已經收集到不少有分量的證據。
似乎,這些證據可以證明鄱陽王兄弟確實有問題。
可以證明這些人策劃了兩年前的元宵燈會事變,以及設計陷害南郡王蕭大連,誣陷蕭大連投毒。
想到這裡,蕭大臨的呼吸變得急促,雙拳緊握。
鄱陽世子蕭嗣,如今在嶺表,即便得了消息連夜北返,也來不及了。
蕭大臨倒要看看,他的堂兄,麵對大量的人證物證,到底會如何狡辯。
凶手,是你們害死了他們!
蕭大臨之前誤會了蕭大連,所以蕭大連被賜死的時候,認為是罪有應得。
可現在看來,蕭大連是打虎不成,為虎所害。
人死了,還背上罪名,被彆人恥笑、嘲諷,這是多麼可悲?
而桂陽王蕭大成、瀏陽王蕭大雅,當年元宵夜裡得知台城出事,心念皇宮安危,帶人救急,卻慘死街頭。
他的三個弟弟,並沒有做錯什麼,結果卻被奸賊算計,丟了性命。
雖然蕭大臨和三個弟弟並非一母同胞,但始終是同父兄弟,兔死,尚且有狐悲,他一想到三個弟弟的遭遇,不由得怒火中燒。
爾等行事如此狠毒,莫怪我來個斬草除根!
蕭大臨已經想清楚了,鄱陽王一係子孫必須為其所作所為付出代價,他們謀害先帝子孫以及許多無辜宗室和官員,現在,就得用命來補償。
人要斬草除根,名位也不能留下來。
鄱陽王的王爵、封國廢除,其他人的爵位、封國同樣廢除。
這是蕭大臨的主張,他覺得兄弟們也一定會這麼想,隻是主張要變成現實,還得看太後和諸位宰輔怎麼定。
車隊入了台城,來到皇宮前,蕭大臨下了車,見叔叔湘東王剛好先到一步,便上前問候。
湘東王蕭繹今日看起來氣色不錯,蕭大臨琢磨著或許叔叔這幾日沒和叔娘爭吵,故而才有滿麵春風。
畢竟,湘東王和王妃這對怨偶的事情,早已不是秘密,隻是知情者都裝作不知。
蕭大臨作為小輩,更不會摻和這種事,他落後叔叔一個身位,一起入宮。
叔侄倆在內侍的帶領下,往文德殿而去。
太後在文德殿召見諸位宰輔和宗王,看來,是要對鄱陽王一案“定調”。
鄱陽王一係數百口人的性命,或許就在今日定下結局。
而建平王蕭大球、綏建王蕭大摯,應該可以結束軟禁,昂首挺胸,出宮、回府。
蕭大臨想著想著,頗為激動,走起路來,仿佛腳下生風。
殿前,一人站著,麵向殿門,背對著他們。
蕭大臨見其身材魁梧,覺得有些眼熟。
因為要入殿就得從其人身邊過,蕭繹緩緩走到那人身邊,卻見那人轉過身,向他行禮:“叔叔安好?”
蕭繹見是堂侄,笑道:“喔,是長胤啊,你在嶺表要注意...”
話音戛然而止,蕭繹獨眼圓瞪,笑容凝固,嘴角抽搐,一臉驚悚地看著本該在嶺表的堂侄、鄱陽世子蕭嗣。
蕭嗣字長胤,去年年末率軍南征嶺表,討伐廣州刺史蕭勃,此時不該在這裡。
蕭繹僵住了,蕭大臨見著堂兄居然站在眼前,瞬間驚得汗毛倒豎,心都要停跳了。
原本的誌在必得,消失得無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驚恐。
無數疑問在蕭大臨腦海裡浮現。
怎麼...怎麼回事?
你不是在嶺表麼?怎麼會在這裡?
這才過了幾日,你怎麼回來了?
嶺表和建康,可是隔著千山萬水,你是怎麼回來的?
莫非是長了翅膀飛回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