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年後,陛下步入而立之年,當掃**,於洛陽皇宮,太極殿內,接受周、齊國主叩拜,受海外諸番邦使節朝賀!”
他看向玉階上端坐的皇帝和太後,見皇帝激動地點點頭,隨後轉身,再次麵對文武官員,按李笠建議的“台詞”,朗聲說道:
“此為陛下之意誌,隻問,誰讚成,誰反對!!”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不長眼的才跳出來說“反對”,皇帝要以二十年為期,為北伐做準備,誰也挑不出刺。
江夏王蕭大款心中歎息,作為輔政藩王,率先出列表態:
“微臣願為陛下馬前卒,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相王帶頭表態,群臣之中縱然有再多不滿,也隻能跟進,紛紛出列,向皇帝行禮:“微臣願為陛下馬前卒,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禦座上,蕭詢見鄱陽王順利排除非議,讓駐蹕淮陰一事順利定下,激動不已,興奮之情溢於言表。
畢竟是少年,沉不住氣,身形晃動,如坐針氈,太後趕緊握著兒子的手,讓兒子冷靜下來。
看著群臣之中,李笠的身影,太後不知該高興還是擔心。
毫無疑問,彭城公和鄱陽王的關係不錯,所以,今日不用李笠出麵,鄱陽王就力排眾議,把事情定下來。
那麼,去年三月宮變時,但凡鄱陽王起了心思,得彭城公相助,恐怕....
。。。。。。
皇宮,走廊下,入宮探望女兒的黃姈,正和張鋌交談。
張鋌作為中書舍人,常伴皇帝身邊,所以經常在宮中值守,正好碰到彭城公夫人,便交談起來。
因為話題有些敏感,所以隨從都在遠處候著。
“君侯到底在想什麼?想做忠臣麼?”黃姈覺得李笠最近的表現,越來越奇怪了。
一副要給皇帝女婿“鞠躬儘瘁死而後已”的表現。
所以黃姈有些自責,覺得是不是自己之前埋怨李笠沒能阻止女兒入宮,導致李笠心有愧疚,要一輩子給女兒、女婿遮風擋雨。
這不是自尋死路麼?
“夫人說笑了,這年頭,沒人做得了活忠臣。”張鋌笑起來,“最好的忠臣,是死了的忠臣,死後極儘哀榮,追贈王爵都可以。”
黃姈沉吟著:“那...”
張鋌低聲回答:“說是挾天子以令諸侯也好,說是奉天子以令不臣也罷,反正有皇帝這塊招牌,行事真的很方便。”
黃姈看著張鋌:“君侯莫不是把你也騙了?”
“夫人,君侯必要的時候,連自己都能騙,騙在下,又有何難?”
這話說得有些微妙,黃姈都不知道張鋌是說真話還是假話。
“夫人,對於皇帝而言,君侯再怎麼忠心,也是外姓,皇後再怎麼好,又不是不能換,雪中送炭,錦上添花,不同時期,有不同的需要。”
“少帝臨朝,岌岌可危,需要漆黑的木炭燃燒自己,溫暖彆人。”
“待得大權在握,局勢穩定,就需要鮮花來裝點錦緞,至於黑乎乎的木炭,沒燒完的話,就收入庫房,免得丟人現眼。”
張鋌緩緩說著,黃姈越聽越覺得無奈:所以李笠到底在想什麼?
“夫人可知,府兵製在兩淮試行,意味著什麼?”
黃姈當然想得明白:“這是壞了規矩,士族把持著入仕、升遷的途徑,而府兵製,等於另辟蹊徑,讓寒人有些許機會繞過士族把持的道路,直奔流內官而去。”
“而且,以淮陰為行在,等同於變相遷都,那麼,建康周邊,士族們經營了許多代的家業,怎麼辦?”
“夫人說的是,斷人財路,如同殺人父母,如今,皇帝得君侯提議,要駐蹕淮陰,以淮陰為行在,在兩淮行府兵製,這激怒了多少人?”
“他們,在明麵上無法以正當理由勸阻,畢竟皇帝要親自北伐,為此花許多年做準備,誰也勸不住。”
“但這些人不會就此罷休,正經的阻撓辦不到,必然出陰招。”
“你是說...”黃姈瞪大眼睛,“刺殺皇後?”
張鋌聳聳肩:“刺殺皇後,君侯還有女兒不是?而且與皇後同齡...太後為了皇帝,也會厚著臉皮讓君侯送女入宮,再立為皇後....”
黃姈眼睛隨後一眯:“莫非,刺殺君侯?”
“很有可能,甚至,一了百了。”張鋌一臉平靜,“隻要沒有子嗣的皇帝一死,屆時,什麼煩惱都沒有了。”
“可平安已經有了身孕!”黃姈喃喃著,喜訊是不久前傳來,所以她才入宮和女兒說說話。
張鋌笑起來:“皇帝若出意外,皇後或許會誕下皇子,可..可漢惠帝也有子嗣,卻都被認作是宮外抱回來湊數的。”
黃姈看過史書,知道張鋌所說指的是什麼,心中不安:“那?”
“君侯要臉麵,所以經常自尋煩惱,可有的人,行事未必要臉麵,狗急尚且跳牆,人急起來,什麼事做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