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隊漸漸停下,似乎前方爆發戰鬥,各車上的兵卒們做好了戰鬥準備,卻未見將領們要求下車、集結、備戰,也不知是什麼個情況。
過了一會,車隊繼續前進,離開黃河冰麵,緩緩登岸,行駛在被積雪覆蓋的道路上。。
一切如常,似乎方才的號角聲,是大夥的幻聽。
道路一旁,一處土丘避風處,聚集著不少騎兵,騎馬行軍的主將黃?,看著出擊歸來的百餘騎兵,十分滿意。
他看向身邊陪同的侯安都,笑道:“嶺表豪傑,到了河北,也不輸北虜半分!”
侯安都趕緊說:“些許蟊賊,不足掛齒,不足掛齒”
“這位將軍是?”黃?問,看著帶兵出擊的那名年輕將領,臉上滿是讚許。
侯安都趕緊讓那人自報家門,因為是他安排對方出擊的。
“末將蕭摩訶。”騎在馬上的蕭摩訶向黃?行禮,他奉命率百騎出擊,很快便將來犯的數百敵騎擊退。
黃?很佩服這位侯安都的麾下猛將,由衷讚道:“好身手,此次入河北作戰,有你這員猛將助陣,可謂如虎添翼!”
“是,末將願為馬前卒,為大軍披荊斬棘!”
“好,撥五百騎兵,由你指揮。”
蕭摩訶聞言大喜:“是!末將定要立功,不負節下信任!”
彆人都怕去河北,蕭摩訶偏偏想去,無他,隻有打最難打的仗,啃最難啃的骨頭,擊敗最厲害的敵人,才能立最大的功勳。
他已入而立之年,當“立業”了。
蕭摩訶告退,黃?見隊伍還未完全過河,不急著走,和隨行將領議論接下來的仗,該怎麼打。
徐州軍在河北,確實是孤軍奮戰,齊軍可以輸許多次,但徐州軍不行,隻要輸一次,處境就會急轉直下。
當彭均所部兵馬擊破徐顯秀大軍、攻入梁州,威脅河南齊軍退路(糧道)之後,進退兩難的河南齊軍,已經如同被關在院子裡的狗。
大將軍李笠認為,沒必要投入過多兵力去對付即將斷糧的狗,便分兵一部,趁著黃河冰封,入河北,策應徐州軍。
此舉風險不小,因為渡河北上的援軍本身也會被大量齊軍圍攻。
稍有不慎,不要說策應徐州軍,自己都難逃全軍覆沒的下場。
毫無疑問,援軍自己也要啃硬骨頭,將齊軍主力吸引到身邊,不讓對方從容分兵南下,以便為河南官軍爭取更多時間。
於是,黃?掛帥,帶著諸將去打硬仗,分擔徐州軍的重擔。
這之中,就包括侯安都等來自嶺表的將領。
當年,他們隨著陳霸先北上,離開嶺表家鄉,在“中原”征戰十餘載。
本來步步升遷,日子過得不錯,結果,陳霸先病逝了。
陳霸先這一走,嶺表諸將就沒了主心骨和靠山,不過,當時的輔政相王湘東王,有意拉攏他們。
結果好景不長,出事了。
事情還鬨得很大,緊要關頭,湘東王病死,為其乾臟活的侯安都等將領,處境尷尬。
還好,鄱陽王和彭城公說話算話,沒有秋後算賬,後來,當了大將軍的彭城公,對來自嶺表的將士進行了妥善安置。
侯安都等將領,率部下移防兩淮,參與北伐。
此次他們隨軍出擊,入河北,雖然在外人看來十分凶險,但知道這是一次難得的機會。
大將軍是看得起他們,才讓他們扛重任、啃硬骨頭,讓他們有機會協同徐州軍作戰,把齊國的河北地區攪得天翻地覆。
被派去增援的援軍,處境很危險,稍有不慎,自己都會全軍覆沒。
可若說大將軍派兵渡河北上是借刀殺人,那是胡扯,援軍主將黃?可是大將軍的妻兄,彭城世子的舅舅,大將軍總不能讓自己人去送死。
話是這麼說,但仗確實不好打,麵對兵力占優的齊軍,援軍將帥可不敢大意,得做好各方麵考慮和安排。
“我們去河北,不是去送死的。”黃?大聲說著,中氣十足:“要儘可能的拖,把更多的齊軍,拖在黃河以北!”
“而想要拖住更多的齊軍,就得把他們打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