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姈搖搖頭:“不,方便的不隻有商賈,還有三郎,三郎可以借助這張大網,把各地的消息都網起來。”
“物價也好,各地風情也罷,亦或是風吹草動,都能探聽到。”
“本來就消息靈通的商賈,在稅署交易市場聚集,於是,他們所掌握的消息,也聚集在稅署,最後彙總到你這裡來。”
“這是服務費,又不貴。”李笠笑起來,“彆人以為總稅司隻是個收稅的機構,可在我手裡,就是一件利器,如同千裡眼,順風耳。”
“皇帝和朝堂諸公,要了解各地的情況,得通過地方官以及各色官僚,這套體係陳舊、低效,如同人眼花耳背,不好使,我就不一樣了。”
“三郎的消息真這麼靈通?”黃姈問,李笠聽出語氣不對,眉毛一挑:“當然。”
黃姈問:“那,那位鄭氏,身份到底是真是假?”
李笠笑著搖搖頭:“是真是假,已經不重要了,皇帝認為是,那就一定是。”
“江山美人,缺一不可,以出身高貴的世家女為妃嬪,哪個皇帝擋得住這種誘惑?”
“會不會有問題?”黃姈還是糾結,她不是擔心女兒失寵,是覺得這事情好像不對勁。
李笠收起笑容:“疑罪從無,誰懷疑這女子身份,就必須拿出切實的證據,若是空口無憑,隻會讓皇帝愈發反感,愈發認定對方身份為真。”
“加上皇後和貴人都有身孕,長夜漫漫,皇帝如何能讓枕邊空空?這幾日,皇帝纏著太後做決定,你說,這心急火燎的,誰拉得住。”
黃姈還是不死心:“就找不到人來認一認?”
李笠回答:“你想得太多了,養在深閨的女郎,豈是隨便什麼人都能見的?官吏算什麼?左鄰右舍都未必認得。”
“不說彆人,就說平安,平安的樣貌,豈是隨便在我幕府找個官吏來認,就能認出來的?”
“或者,在左鄰右舍找個人來認,就一定能認得出?”
道理沒錯,黃姈無話可說。
她希望李平安這次生的還是女兒,也好讓某人不要猶豫。
朝廷收複河南,大量立功將士在河南落戶,並要推行均田製,主要以立功將領為州郡縣主官,一切的一切,都和“慣例”不同。
一個軍功群體初具雛形,李笠的布局實現,黃姈認為,那一天遲早要來,所以
所以不要生下男孩,免得到時為難。
“想什麼呢?”李笠問,滿懷心事的黃姈趕緊掩飾:“妾在想,如今北伐戰事告一段落,三郎接下來,要做些什麼呢?”
李笠聳聳肩:“楚王好細腰,宮中多餓死,如今皇帝兩次禦駕親征都獲得成功,聲望大漲,哪裡會安於現狀,必然有許多人來投皇帝之好。”
“皇帝腦子會越來越熱,我就在一旁看戲。”
黃姈想了想,問:“你是說,親政?可皇帝年紀小了些。”
李笠答道:“不妨礙有人投機,造聲勢,隻要讓皇帝記住這份情,留下好印象,過幾年,皇帝真的親政,就是這些人扶搖直上的時候了。”
“那三郎怎麼辦?”黃姈又問,李笠撓撓頭:“當然是靠邊站唄,做個悠哉悠哉的虛職大司馬,立功的機會,當然要留給新人。”
這話有些陰陽怪調,黃姈聽後反倒放了心。
氣血方剛的少年皇帝,兩次北伐大獲成功,心態必然大變。
當皇帝覺得翅膀硬了,不想再聽彆人擺布,要乾綱獨斷時,不要說錄尚書事的皇叔,就連丈人,也會越來越顯得礙眼。
到時候,李笠就再也不能回避。
黃姈就是覺得鬱悶,某人明明身懷利器,卻死要麵子,遲遲不下決心,這不是浪費時間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