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他不知道這些人是什麼人,不知道那人手中捧著的文書,其內容寫的是什麼。
但可以猜出來,鄱陽城,恐怕已經不在鄱陽王的控製之下了。
“他們請求寡人,為朝廷分憂,所以,如今之饒州,非寡人所能控製。”蕭嗣苦笑著,“寡人下達的命令,恐怕,會被官吏們有選擇的執行。”
“不過,寡人會做安排,派人護送參軍從側門離開,離開鄱陽。”
“那,大王呢?”張毅下意識問,蕭嗣搖搖頭:“寡人如今,不過是鄱陽城中哪裡都去不得、坐以待斃的富家翁罷了。”
張毅聽懂了:蕭嗣身處鄱陽,一舉一動已經被李笠的耳目掌握,甚至架空,縱然麾下有兵馬,也施展不開。
事不宜遲,他得趕緊回尋陽,向西陽王複命,於是向蕭嗣行禮,告退。
離開前,張毅再次瞥了一眼窗外那群人,心中冷笑:給李笠賣命是吧?這是你們自找的!
。。。。。。
湓城,江畔,白茅灣,大量戰船揚帆,駛入長江,向著彭蠡湖口前進。
岸上,湓城邊上一座營壘為濃煙環繞,那是總稅司的稅署所在地,如今已經被江州兵馬圍得水泄不通。
西南海王蕭大臨站在座艦上,看著這被圍攻數日卻依舊在堅守的堡壘,覺得有些心煩。
總稅司的人,稅官、稅吏、稅兵,都是李笠的飛鷹走狗,郢州夏口,稅署所在營壘,稅官、稅吏和稅兵們同樣沒有投降,還在負隅頑抗。
荊州江陵、雍州襄陽、湘州臨湘的稅署亦是如此,屢次擊退官軍進攻,死不投降,又臭又硬。
兵貴神速,蕭大臨不認為這些勉強自保的各地稅署能壞大事,所以留下部分兵馬圍困,率領上遊諸軍舟師,連同郢州水軍一道,抵達湓城。
接下來,要入彭蠡湖,前往鄱陽。
他要趕在李笠還沒來得及救援以前,拿下鄱陽,此舉既能鏟除隱患,也能將這產糧、產銅的富饒之地,納入控製之中。
順便更換觀望的豫章內史,確保彭蠡湖區,在諸王控製之下。
隻有這樣,彙集了上遊大量舟師的諸王聯軍,才可以從容東進,而無後顧之憂。
想到接下來的戰事,蕭大臨信心滿滿。
鄱陽是李笠及其左臂右膀們的家鄉,徐州軍多有將士為鄱陽人,隻要他拿下鄱陽,消息傳到淮陰,李笠那邊便會人心浮動。
還在觀望的各地牧守,想來也會和李笠保持距離。
那麼,當上遊諸軍抵達建康,和南康王、義安王的兵馬會師,就有把握憑借強大的水師,與李笠隔江對峙。
然後,得知南方出現破綻的齊國,也會派出大軍南下,進攻河南乃至淮北。
如此一來,李笠腹背受敵,兵力捉襟見肘,人心渙散,距離敗亡,為期不遠。
蕭大臨采取的這個策略,不需要和李笠的徐州軍在野地決戰,隻需隔著長江對峙,就能耗得對方窮途末路。
李笠敗亡後,各地稅署據守的稅官、稅吏、稅兵必然投降,所以,現在沒必要浪費時間去拔這些釘子。
必須儘快控製鄱陽,然後整頓兵馬,往下遊建康而去。
想到這裡,蕭大臨看著煙波浩渺的江麵,心情大好。
據說,饒州刺史、鄱陽王蕭嗣已經被鄱陽亂民裹挾、架空,所以,鄱陽如今為李笠的黨羽控製。
這些人糾集漁民、船民,搜刮了大量民船,拚湊了一支水師,試圖負隅頑抗,拖延時間,等李笠派兵馬救援。
蕭大臨可不會給對方機會。
在他看來,己方水師將士都是正經官軍,彙集了中遊水師精華,作戰經驗豐富,裝備精良。
裝著拍杆的大型戰船不少,快船更是不計其數。
蕭大臨認為,如此規模水師,無論數量還是作戰水準,都不是臨時成軍之漁民、船民可以抗衡的。
一群烏合之眾,也敢抗拒王師?
在李笠援軍趕到前,寡人就要把爾等碾為齏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