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風雪大作,星月無光,臨近子時,新的一年即將到來。
這個時候,應該是全家人聚在一起守歲的溫馨時刻,但是,並不是所有人都待在自己的家中。
一片漆黑的曠野裡,騎馬代步的上千楚軍步兵,一路跌跌撞撞,終於迂回到黎陽山西北側。
正常來說,要走這段路,得到天亮才能抵達,因為步行走得慢,且冬天天亮得早。
但因為楚軍拚湊了大量的騾馬,給身著重甲的將士騎乘,才能儘可能快的實現迂回。
下馬後的步兵,冒著風雪聚集起來,顧不得一路顛簸,按照計劃,留下一小部分人看守馬匹,其他人摸黑向近在咫尺的黎陽山西北麓發動進攻。
臨戰,不忘掏出隨身小酒壺,痛飲烈酒,壯膽驅寒。
今天是除夕,齊軍將士大概都已經酒飽飯足,在營地裡呼呼大睡,所以楚軍此刻從其後背發動夜襲,可以打得對方一個措手不及。
摸黑前進的楚兵,越過一道道散發著臭味的壕溝,慢慢向前方燈火恍惚的齊軍營地摸去。
後隊,率軍夜襲的行軍都督吳明徹,動作有些僵硬的跨過一道壕溝,這是因為身上穿著龜殼狀的新式鎧甲,彎腰不便,所以不太習慣。
過了壕溝,卻忽然停下腳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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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挺著腰蹲下,想看壕溝裡的情形,卻因為“龜殼”的影響,隻能再次站起,“折腰”探頭,看著腳下那散發著惡臭的壕溝。
壕溝裡有積雪,又有黑乎乎的物體,看不清是什麼。
吳明徹想了想,讓人用木棒插下去,然後挑起。
仔細聞了聞木棒上的粘著物,除了聞到馬糞的臭味,還有一種特彆的氣味。
“燈油....是燈油!”吳明徹低聲喊起來,“壕溝裡有燈油,他們為了遮掩氣味,特地將馬糞倒進來!”
左右聽了,暗道不妙:這就意味著,對方往壕溝裡傾倒了大量燈油(火油),
“傳令下去,注意...”吳明徹話還沒說完,卻聽得前方號角聲接連響起,破空之聲大作。
無數箭矢飛來,如同雨點,落在夜襲的楚兵人群中,隨後,齊軍營地外圍亮起火光,不一會,有無數火光飛起。
那是大量火矢,如同夏夜的螢火蟲般飛上半空,然後向著地麵落下,撲向不速之客以及提前傾倒了燈油的壕溝。
火光大作,一道道火牆在壕溝裡升起,然後向前後蔓延,仿佛一條條火蛇,將來襲的楚兵纏繞、分割。
火光之中,楚兵的身影清晰可見,營柵後麵,早就準備好的齊軍弩手,登上附近土丘,紛紛對準營地外被火光照亮的活靶子,居高臨下,扣動機括。
奇特的風聲驟起,仿佛朔風呼嘯,強弩射出的短矢,如同暴雨般傾瀉。
為箭雨覆蓋的人群,如同狂風中的小草,不斷搖曳。
黎陽山北麓山坡,高長恭用千裡鏡看著營前的動靜,看著夜襲的楚兵,陷入他們的包圍之中。
明暗不定的火光映在他英俊的麵龐上,泛起冰冷的寒光。
今晚是除夕,所以高長恭判斷,之前按兵不動的楚軍,必然發動夜襲。
對方有很多騾馬,所以完全可以騎馬迂回,摸黑跑到黎陽山北麵,從意想不到的位置,對齊軍營壘進行突擊。
所以,高長恭做了布置,提前讓將士們吃飽喝足,養好精神,夜裡等著給不速之客一個驚喜。
他估計楚兵必然身著重甲,於是調來數千弩手,以強弩破甲,給對方一個驚喜。
算是新年的問候。
‘就不知道,你們有沒有命看到新年的第一縷陽光!’
高長恭如是想,忽然,表情僵住了。
視野裡,火光中,那些被包圍的獵物,身上閃爍著寒光。
是楚兵所著鐵甲反光,高長恭看不清楚細節,隻覺得這些鐵甲有些奇怪,仿佛很光滑,所以如同鏡子一般,反射著火光。
這些在狂風裡搖曳的小草,沒有倒下,卻迎著箭雨,繼續向前移動。
俄而號角聲大作,那是楚軍吹響號角,發動衝鋒。
高長恭有些吃驚的放下千裡鏡,用肉眼看了看戰場,然後再次用千裡鏡觀察。
似乎楚兵不怕箭矢?這是怎麼回事?
。。。。。。
火光中,身著板甲(身甲)的楚兵,以盾牌擋在前麵,奮力向前進攻。
盾牌上插了不少箭矢,密密麻麻,宛若上箭的箭靶。
而他們身上,卻一支箭也沒有,隻有些許凹坑。
雖然遇襲,被一**箭雨“洗滌”,但是他們身上的新式鎧甲,使得身軀根本就沒受到實質性傷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