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延宗看見前方一騎突入,勢不可擋,己方騎兵如同土雞瓦狗,根本抵擋不住。
眼見著敵騎即將撞到麵前,他大喝一聲,挺起長槊,對準對方胸膛,不避不躲。
要以兩敗俱傷之勢,和對方搏命:看你的長柄刀長,還是我的槊長!
果然,對方膽怯了,用刀一撥,撥開他的長槊。
高延宗策馬去撞,要用擦碰把對方撞得馬失前蹄,未曾料那撥開自己長矛的長柄刀,竟然順勢向後拖,然後向下劃,直接劃中他坐騎的前腿。
高延宗隻覺坐騎猛地前傾,然後一頓,接著,自己向前飛了起來。
飛在空中,雙臂舒張,宛若大鵬展翅。
那一瞬間,他想起自己當年和二叔高洋的對話:
“你想封什麼王?”
“侄兒要封衝天王!”
“謔,衝天這名號,好像不是郡名啊。”
“侄兒要像大雕一般,一飛衝天!”
高延宗墜下,頭先著地,隻覺脖子一麻,再無知覺。
。。。。。。。
鄴城南,太廟,故地重遊的李笠,將這裡變成了“臨時指揮部”,也就是行轅,現場指揮各部作戰。
太廟主殿頂,已經搭起了一個架子,上麵守著幾個哨兵,用千裡鏡觀察四周情況。
或者掛上不同的信號旗,讓各城門哨兵看到,以此傳遞消息。
並對各城門門樓處掛出的信號旗進行觀察,把信號旗展示的內容記下來,上報。
李笠根據這些消息,以及各部兵馬傳來的信息,掌握鄴城形勢,居中調度指揮,並在鄴城平麵圖上插小旗。
李暘作為助手,給父親幫忙,他見代表鄴城諸門的位置都插上了小綠旗,問:“這就成了關門打狗之勢了吧?”
“對,關門打狗。”李笠點點頭,指著平麵圖:“鄴南城,東、南、西共有十一個城門。”
“鄴北城,東、西、北共有四個城門,加上南北二城之間共用的三門,如今,官軍全都控製住了。”
李暘覺得有些可惜:“可惜,齊主跑了,跑得好快。”
這是剛才收到的消息,李笠不以為然:“無妨,本來我軍的鄴城攻略,就沒考慮能抓住齊主,眼下最重要的,是控製鄴城。”
“現在,我軍不僅關門打狗,還把南北二城切割開來,你可知這是為什麼?”
李暘回答:“北城多為權貴、高官住處,家中僮仆、部曲眾多,把他們關在北城,南城就好處置。”
但有一點想不明白:“可南城有四百餘坊,數十萬人軍民,萬一”
“兵無將而不動,蛇無頭而不行。”李笠回答,教兒子做事:“隻要確保各坊百姓無人組織,那就不要緊。”
“但是,又要維持秩序,也就是安民,所以,要做的事情有這些”
入鄴城後,要做的事情其實很簡單:
第一,控製城門,並控製城中各要害“部門”,譬如皇宮、中樞各省官署、武庫、軍營、太倉,以癱瘓齊國中樞。
第二,控製司州牧廨(鄴城為齊國司州州治所在),以及各級公廨,控製官吏,以兵卒監督,使其維持城內正常秩序。
第三,禁止百姓隨意走動,必須留在各自居住的坊內,然後分派兵馬駐守主要街道、路口,監督坊主管理居民。
第四,無論晝夜,派出軍隊維持秩序,不許燒殺搶掠,儘可能維持城內治安。
第五,將城中主要文武官員“請出來”,集中看管,不讓這些人有自由活動的機會。
現在,這五條要麼已經完成,要麼正在完成,李笠根據收集到的消息判斷,鄴城已經在楚軍的控製之下。
但是,許多百姓並不知道出了什麼事,還以為是鹹陽王的兵馬入城清算奸臣和士開的爪牙。
所以,楚軍現在還能糊弄一下,到了明天,鄴城百姓回過神的時候,已經晚了。
李笠見兒子聽懂了,問:“你可知道,為何父親入了城,不入皇宮,而是將這太廟設為行轅?”
李暘瞥了一眼父親,回答:“父親是怕惹人閒話,說剛入城就去皇宮,是是貪圖美色是淫賊”
“呃這顧慮,也沒錯了”李笠覺得有些尷尬,兒子的關注點果然不同,解釋:“其實這是次要的,最主要的是,父親要以身作則。”
“以身作則?”李暘有些疑惑,李笠補充:“對,父親要求官軍將士入城後,不得燒殺搶掠,不得搶掠錢財、女人,那麼,父親也要做個好榜樣。”
“若父親入了城,馬上就跑去皇宮,還在那裡過夜,就算什麼壞事也沒做,可將士們會怎麼想?”
“我軍入了城,不代表能站穩腳跟,所以不能鬆懈,若身為主帥都一副鬆懈的模樣,如何能讓將士們抖起精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