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麼擔心後勤出問題,拖累前方行軍的作戰;要麼擔心前線某場戰役失利,導致戰局全據崩盤。
而今日,李昉得知太行南道行軍已經奇襲陝州,雖然未能拿下州治弘農,卻也在陝州站穩腳跟,“釘”住洛陽周軍回撤關中的道路,不由急得滿頭大汗。
急的是什麼:萬一洛陽周軍跑了,官軍撲了空,怎麼辦?
黃姈見兒子急成這樣,心中也跟著急起來:眼見著漁網就要合攏,結果大魚極有可能開溜,怎麼辦?
“小李”為這件事急得滿頭大汗,結果“老李”當沒事一般,現在還有心情研究琵琶曲。
這讓黃姈覺得急火攻心:都什麼時候了,你好意思讓兒子自己扛?
黃姈心中焦急,而傳入耳中的琵琶曲,旋律也急促起來,仿佛兩軍激戰正酣,誰勝誰負,尚未可知。
此刻,彈奏琵琶的是蕭妙淽,她全神貫注的彈奏著琵琶,仿佛自己就是那場激戰的見證人。
其她幾位,也閉著眼睛,沉浸在蕭妙淽用琵琶曲營造的激戰氛圍裡。
黃姈看著蕭妙淽那雙白皙、修長的手,無名火起:是你吧,把三郎的背撓成那樣!!
。。。。。。
清晨,李笠起床更衣,黃姈撫摸著李笠的後背,摸著那幾道抓痕,有些心疼的埋怨:“到底是誰撓的?”
“是蕭妙淽,還是張麗華?”
平陽大捷的消息傳來,李笠高興不已,當晚就把蕭妙淽和張麗華一並“辦”了,次日背上出現明顯撓傷,黃姈對此極其不滿。
李笠卻不以為意:“哎喲,你還糾結這個做什麼,多大點事。”
黃姈從後摟著李笠,把臉靠在那幾道抓痕處:“你不能有事的...”
“撓傷啊,多大點事喲。”李笠笑起來,“那種事,到了緊要時候,手碰著什麼抓什麼,不小心撓了我的背,也隻是意外嘛。”
“以後不許你一晚睡兩個!!”黃姈不依不饒起來,“這兩個後來的,沒輕沒重,你受傷了,可如何是好?”
“什麼話,我的女人我做主!”李笠依舊笑著,摟住黃姈:“你這是找茬嘛,直說,什麼事?”
黃姈瞪著李笠:“洛陽的周軍就要跑了,太子急得不行,你倒好,當沒事一般。”
“跑?怎麼跑?你說說看?”李笠反問,黃姈回答:“騎兵西行,走陝州回關中,渡河的官軍,可攔不住。”
“步兵連同輜重,往西南,沿著洛水往上遊走,過宜陽,走洛水河穀回關中,這不就走了?”
李笠聳聳肩:“哦,這條路在人家控製區,人家想走那就走,我們光在開封急,有用?”
“你想想辦法呀,各行軍一番努力,好不容易就要把洛陽合圍,怎麼就讓大魚走了?”
“是太子向你求助?”李笠又是反問,黃姈搖搖頭:“不,我隻是擔心,他急成那樣。”
“這沒關係,坐鎮後方當觀眾的無力感,他要經曆過,才會習慣。”李笠的語氣依舊輕鬆。
“運籌帷幄之中,決勝千裡之外,這種事,說起來輕鬆,但做起來輕不輕鬆,可是因人而異。”
“開國皇帝,有征戰經驗,對將領的能力和作戰風格很了解,所以即便坐鎮後方,麵對前線戰局的跌宕起伏,也能處之泰然。”
“可到了子孫就不行了,他們脫離軍隊,對將領們又不是很了解,光靠在後方當觀眾看戰報,就會覺得坐立不安。”
“前方戰事遲遲沒有進展,他們會懷疑是不是將領畏戰;敵軍四處亂竄,看上去無人能製,他們就會擔心前線將領是不是無能。”
“前線戰事曠日持久,遲遲未見決戰,而己方後勤吃緊,再拖下去,國庫都要空了,所以,他們會懷疑,懷疑前線將領是不是養寇自重,或者在圖謀什麼...”
“在這種心態下,皇帝的猜忌心會越來越重,一旦有人攛掇,皇帝就會胡亂指揮,乾預前線。”
“真要是這樣,會出事的。”
李笠說了一通,看著黃姈:“我們不能強求自己的子孫,個個都是運籌帷幄的軍事天才,所以,他們要習慣這種坐鎮後方當觀眾的無力感。”
“新的軍事製度既然要實行,那麼,仗怎麼打,就由將軍們來打,前線軍情,由前線將領來隨機應變,坐鎮後方的皇帝,可不能胡亂指揮。”
“專業的事情,就交給專業的人去辦,而且,要做到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隻有習慣了坐鎮後方當觀眾的無力感,我們的兒子,將來碰到了新的戰事,才會淡定,而不會出現臨陣換將、瞎指揮的狀況。”
“洛陽的周軍,我們當然想殲滅,對方是戰是走,自有主動權,但我軍也有辦法,儘可能黏住對方。”
大道理,黃姈當然懂,可想到洛陽周軍極有可能溜之大吉,她還是擔心。
李笠接著說:“周國收縮兵力,以放棄洛州地區為代價,換得兵力聚集關中,這是穩妥的選擇,所以,洛陽周軍撤退,是大概率事件。”
“但是,他們想走,也得看走不走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