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之內,兩軍最高統帥都落得被人追殺的處境。
據說宇文泰是以“狡兔死、走狗烹”的道理,勸得彭樂手下留情。
於是彭樂帶著繳獲的大量金銀珠寶返回,還畫蛇添足說他沒有故意放走宇文泰,氣得高歡要吐血。
這一戰,雙方都有機會擊殺對方主帥,卻都錯過了,不過西魏是打了敗仗。
第二階段,鏖戰。
沒多久,東西兩軍再次決戰,但是戰前,東魏這邊有一個兵卒因為擅自殺驢被處罰,一怒之下跑到西魏那邊,把主帥高歡所在位置透露出來。
於是開戰後,宇文泰調集各部兵馬迂回,側擊高歡所在中軍,得手。
東魏軍的中軍潰敗,高歡再次落荒而逃,隨從傷亡殆儘,卻又再次僥幸逃生,並很快調集友軍,卷土重來。
未能擊殺敵軍主帥的西魏軍,此刻正在全力進攻,麵對東魏軍的反撲,力有未逮,最後被打崩。
勝負逆轉。
這次,西魏軍真的被打崩了,兵敗如山倒,據說丟棄的輜重、兵仗綿延數十裡,死了很多人。
李笠和梁森當時所屬西魏兵馬,並未參與邙山主戰場的決戰,而是作為偏師,在洛陽南麵伊水流域掣肘東魏軍。
西魏軍全線崩潰之後,李笠和梁森這兩條小魚,在驚濤駭浪中拚命跑,逃過一劫,並有了“奇遇”。
第三階段,追擊。
西魏軍慘敗,陣亡、被俘、投降的人有很多,高歡想要乘勝追擊,直取關中,但東魏諸將的表現卻忽然保守起來。
許多人不讚成追擊,說什麼“將士疲憊不堪”、“窮寇勿追”、“開春草木凋零,一路追過去,馬匹沒得草吃,跑不動”。
於是,高歡便試探性的派一些兵馬去追擊,追到陝州弘農(恒農),被守將王思政以空城計嚇退,東魏的追擊宣告結束。
宇文泰回到長安後,鑒於己方損失摻重,許多善戰的將士傷亡殆儘,這麼下去遲早要完,於是改革軍製,行府兵製,重建軍隊。
這就是當年的邙山大戰,因為過程多有曲折,所以適合用來做戰例,讓軍校生們體會一下,一場大決戰打起來有多累。
演習的流程,嚴格按照當年的戰鬥過程來“重演”,雙方的排兵布陣、行軍、各時間節點,都要和當初的戰鬥一致。
但是,兩軍廝殺怎麼模擬?不可能真的讓將士們拿兵器對砍、對射。
若沒有“交鋒”,這種演習和大型團體操有何區彆?
所以演習規則裡,對兩軍交鋒的“設定”是各種類型的比武:
譬如,交戰雙方,各部都要一對一選人比武,有個人賽,有團體賽(三到五人一組),比賽結果,計入考核成績。
但不影響“劇情”的走向,時間節點到了以後,該敗退的敗退,該追擊的追擊。
如此一來,參加演習的軍隊,以及將士們,都能得到極大地鍛煉,這鍛煉即有身體上的,也有心理上的。
不知不覺,旭日東升,邙山上的交鋒,已經分出結果:
東魏軍(紅軍)潰散,西魏軍(藍軍)開始追擊“敵軍主帥高歡”。
於是,考核項目開始:一人一騎,箭三支,在規定時間、規定路段內(長度限定),射移動靶三個,必須全中。
這就是段韶當年的戰績,現在,成了楚軍演習時的考核科目。
頭發已經開始發白的當事人段韶,看著似曾相識的地形,看著一個個“東魏大將”以騎射“救主”,再次恍惚起來。
三十多年前,他在這裡救下了姨父高歡,那時還沒有齊國。
現在,齊國滅亡了,他還活著,可以說,親眼看著齊國建立,又看著齊國滅亡。
往事和現實摻雜在一起,卻已經物是人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