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齋後庭,涼亭邊上架著一口釜,釜下燒著柴火,釜裡的油冒著熱氣,已經開始翻騰。
一旁,李笠慢慢的挽起衣袖,向釜走去。
涼亭裡,柳盼和一個小胖子憑欄而立,緊張的看著李笠,看著李笠向他們展示一枚銅錢。
郡齋就是郡守官邸的彆稱,小胖子今日來柳盼家做客,是要看一場法術表演,表演者是李笠。
李笠手中銅錢很尋常,沒什麼特彆的,隻見李笠右手握拳,將銅錢放在彎曲的食指邊上,拇指一彈。
“鋥”的一聲,銅錢翻轉著前進,劃了一道弧線,落入釜中翻騰的油裡。
李笠向兩位郎君展示手上並無任何東西,然後來到釜前,喃喃自語,仿佛在念咒語,柳盼和小胖子緊張的看著。
卻見李笠大喝一聲,將右手伸入甕內沸騰的油中。
“啊啊啊啊!”
李笠嚎叫起來,聲音淒慘,表情痛苦,嚇得兩位小郎君麵如白紙,左右仆人也好不到哪裡去,膽小的侍女甚至把眼睛都捂上。
那可是沸騰的油,人手伸進去怕不是要被油炸得酥了!
油炸這種烹飪方式已經有了,但“油炸人手”不是菜肴,而是酷刑。
大家看著李笠把手伸進沸油裡,嚎得鬼哭狼嚎,不難想象自己若是把手伸進去,那感覺是何等樣的痛苦、
就在所有人都認為李笠的手廢了的時候,李笠將手從釜裡抽出來,食指和中指夾著一枚銅錢,向兩位小郎君展示:
“郎君請看,銅錢撈出來了。”
柳盼見李笠把進過沸油的手伸過來,下意識把頭轉到一旁,不忍直視。
而小胖子戰戰兢兢看著,眼睛漸漸睜大,然後瞪得圓圓的。
李笠的手沾滿了油,但皮膚光滑,五指完好,並沒有油炸食品那種“外焦裡嫩”的模樣。
隻是,好像帶著些..酸味?
小胖子呆呆的看著,其他人見了不由得驚歎起來,柳盼聽得動靜,壯著膽偷偷瞥了一眼,見李笠的手完好無缺,大膽的端詳起來。
沒錯,李笠的手沒事。
柳盼隻覺不可思議,心中驚呼:把手伸進滾燙的油,居然能夠毫發無傷,這避火咒真厲害啊!
“如何,兩位郎君,小人沒有說謊吧?”
李笠笑眯眯的說,柳盼不住點頭,而小胖子點了點頭,似乎想到了什麼,滿臉驚訝瞬間變成疑惑:“那你叫得如此淒涼,又是為何?”
“呃....小人這是故弄玄虛,烘托一下氣氛嘛。”
“你!”小胖子氣得語塞,小臉漲得通紅,順手撈起食盒裡的果子就往李笠臉上砸。
李笠把頭一歪,剛好躲過,小胖子見狀氣得暴跳如雷:“你還敢躲!!”
眼見著熊孩子要發飆,李笠來了個火上澆油:“郎君這是輸不起啊...”
“你說誰輸不起!”小胖子嚷嚷起來,攀著扶欄就要翻過來打人,“你這個騙子!”
“沒錯,小人展示的是騙術,不是法術。”
李笠笑眯眯的說著,小胖子和柳盼聞言一愣:“騙...騙術?你方才不是說這是法術麼?避火咒?”
“兩位郎君。”李笠行了一禮,然後接著說:“若小人在建康街頭,表演這沸油撈錢的法術,賞錢能有多少?”
“呃.....”兩個小家夥想了許久,奈何對錢沒概念,隻說“很多很多”。
“多謝兩位郎君指點,小人這就往建康發財去也,告辭!”
李笠歡天喜地的說著,轉頭就要往外走,兩個小家夥果然中計,急得追上來:“不許走,不許走!你把話說清楚!”
“兩位郎君,等小人到建康發了財,定然重謝啊!”
“你不許走,不許發財,把話說清楚,這是怎麼回事!”
柳盼和小胖子拚命扯著李笠,一人抓住一邊衣袖,拚命扯:“說清楚來!這是怎麼回事!”
“郎君,這是小人發財的秘技,如何...哎喲!”
李笠話還沒說完,右手小臂就被小胖子一口咬住,兩人各自的仆人也衝了過來,擋住李笠去路。
“郎君有話好好說,鬆口啊....”李笠忍著痛不住說,雖然早有心理準備,但他真沒想到這熊孩子居然咬人。
小胖子不鬆口,如同一隻叼了肥肉的餓狼,死死咬著李笠的手,疼得李笠眼淚都快要出來了,隻能妥協:
“好好好,郎君鬆口,小人說,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