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良心中如何想,李笠當然不知道,大釜換的“新油”,是他今日自己帶來的,為的是以防萬一。
防備王府裡有人暗中把油掉包,讓他出意外。
折騰了一會,當三位小郎君等得不耐煩的時候,表演開始。
李笠在無數人驚疑不定的目光中,挽起袖子,來到冒著熱氣的大釜前,向貴人們展示手中拿著的銅錢,然後扔進大釜裡。
釜裡的油沸騰著,李笠口中念念有詞,仿佛是在做法。
隨後,大喝一聲,將右手伸入“沸騰”的油之中。
“啊啊!!”
李笠的慘叫聲中,貴人們一個驚得麵色慘白,但小胖子蕭十一郎例外。
周圍,那些圍觀的人們同樣被嚇得麵色慘白,但管事詹良例外,麵露喜色。
卻見李笠將手抽回,完好無損,手裡捏著一枚銅錢,向貴人們和其他人展示。
精彩刺激的“油釜撈錢”,讓現場氣氛瞬間炙熱起來,叫好聲如潮,貴人們高興不已,現場隻有蕭十一郎很淡定,管事詹良表情有些失落。
不能就這麼算了!
詹良如是想,看看三位郎君,故作迷茫的說:“咦,為何要換油呢?莫不是和油有關係?”
他這麼一說,先前就對換油存疑的兩位小郎君,很快就嚷嚷起來:“有問題,有問題!故意換油,油有問題!”
事到如今,李笠可不敢打腫臉充胖子,趕緊解釋:“兩位郎君,小人事前已經說明白了,這是戲法,不是法術,當然有訣竅的。”
然而對方不依不饒:“訣竅就是換油麼?嗤,那有什麼意思!”
“你這釜裡,放的根本就不是油吧!還油釜撈錢,名不符實!”
小郎君們都一個德行,麵對身份卑微的李笠,說話不僅毫不留情,甚至十分刻薄,弄得本來一個德性的蕭十一郎坐不住了,開始辯解。
三個熊孩子辯著辯著,開始爭吵,各自娘親見著不對勁,趕緊出言製止。
蕭十一郎見著兄長不依不饒,硬說李笠是騙子、戲法沒意思,隻覺得自己很丟臉,又是當著阿姨的麵丟臉,急得眼淚水都出來了。
李笠默默看著,心中歎息。
富貴人家就是這麼難伺候,富貴人家的小孩子更難伺候。
若在後世,各種二代大多難伺候,自己伺候不好,大不了丟飯碗,但在這個時代,伺候不好紈絝子弟,丟的很可能是命。
所以,若有得選,他才不伺候這些熊孩子。
但現在,身不由己,李笠不知道這喜怒無常的蕭十一郎發飆後,自己會不會倒黴,他決定與其坐等事態失控,還不如自己主動些。
他舉手示意,得蕭十一郎點頭,便說:“幾位郎君莫要壞了心情,小人還有戲法表演,請....”
話還沒說完,被一個小郎君打斷:“還有什麼戲法,全都是騙人的!”
另一個小郎君一臉鄙夷:“你是從哪裡來的騙子?敢在王府裡騙人?”
李笠被兩個小孩子嘲笑,聽著聽著,他聽出不對勁:這倆熊孩子明麵上是在罵他,實際上是在指桑罵槐,罵蕭十一郎。
看來,異母兄弟之間的關係不怎麼樣,兩個熊孩子得了機會,就不依不饒的暗諷弟弟十一郎。
李笠如是想,他認為這倆熊孩子的娘,恐怕和十一郎的娘關係也不好,雖然共侍一夫、形同姊妹,卻屬於“塑料姊妹情”,假得不行。
當娘的,見兒子出言不遜,雖然勸阻,卻“勸不住”,這怎麼可能,明擺著是放縱兒子罵人。
李笠察言觀色的能力很強,很快發現這蕭十一郎母子現在的處境很尷尬,基本沒人幫忙說話、圓場。
幾位管事要麼保持沉默,要麼左顧右盼,當做沒看見、沒聽見。
也許這些管事是已經分成派係,或者是不敢卷入鄱陽王妾室之間的勾心鬥角。
但蕭十一郎母子確實處境尷尬,李笠見其母麵色都僵了,說話底氣不足,不要說給兒子撐腰,連解釋都是軟綿綿的。
李笠不知這當娘的平日裡是如何做人,在王府裡人緣竟如此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