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屬下遵命。”
“再到郡學去,問問近日是否有文士、學子往來。”
“是,屬下遵命。”
徐君蒨接過美人捧來的白紙,看著上麵記錄的佳句,臉上滿是欣賞,就這麼看著,仿佛老僧入定。
李笠老老實實在一旁站著,不敢再隨意說話,以免“禍從口出”。
沒錯,他是可以把這佳句當成自己所作,然後得徐參軍賞識,接著高攀。
攀上徐參軍的姊夫湘東王,然後“適度借鑒”一些名詩,讓湘東王歎服,得其賞識,繼續高攀,來到皇帝麵前。
再“適度借鑒”一些名詩,讓皇帝歎服,得受提拔,短短一兩年時間平步青雲,可不比在鄱陽賺錢當土財主要強?
是這樣麼?
李笠認為不是。
假的就是假的,按這個時代的標準,他就是個文盲,根本就不是什麼文學才子,肚子裡沒墨水。
連“雕蟲”是什麼都搞不清楚,即便混到皇帝麵前,也遲早要出醜。
“借鑒”來的詩句,隻能是特定場景下才能套用,可一旦陪著皇帝出遊,皇帝讓他即興作詩,或者出個題目讓他作詩,他無法套用“唐詩宋詞”,那怎麼辦?
又或者世家子弟慕名而來,邀請他出遊,大夥吟詩作對,都是即興發揮,他有本事即興發揮麼?
沒有。
假的就是假的,靠著“借鑒”來的名詩糊弄人,遲早會被人發現名不副實,自取其辱。
所以,他不能靠這種捷徑來發家。
“甚好,甚好。”徐君蒨連著叫好,讓美人將紙仔細收起來,隨後看向李笠,笑道:“李郎...”
李笠顧不得失禮,趕緊插話:“小人惶恐,擔不得上官如此稱呼。”
“無妨,擔得起,不過既然你覺得惶恐,也罷。”徐君蒨頓了頓,繼續說:“李三郎,你能將這詩句的來曆坦誠相告,而不是借機賺取好處,可見心性不錯。”
李笠一臉恭順聽著,徐君蒨又說:“你擅長釣魚,對吧。”
“回上官,那是旁人以訛傳訛,小人釣術普通..隻是稍有心得。”
徐君蒨擺擺手:“不,不是稍有,是很有心得,甚好,甚好!”
李笠越聽越覺得不對勁,因為聽意思,這位徐參軍今日找他來,恐怕有彆的目的,而不是為了看釣魚。
但也隻能聽下去。
又聽徐君蒨說:“李三郎,你為魚梁小吏,恐難有作為,本官給你想了個好去處。”
李笠不想去什麼“好去處”,他本來準備開始‘創業’,辦作坊賺錢,都已經規劃好了,趕緊回答:
“回上官,小人謝上官好意,但小人家有老母,又有寡嫂、孤侄,若到彆處去,家中無依無靠。”
“是麼?”徐君蒨有些意外,問了陪同的吏員,確定李笠家的情況,他沉吟起來:“你一心孝順娘親,體恤寡嫂、孤侄,甚好,甚好。”
“甚好”二字,聽在李笠耳裡,宛若“腎好”。
他聽劉德才說,這位徐參軍家中有美妾數十,隻歎其人腎好,如今老聽見這位說“甚好”,李笠腹誹不已:
好嘛,知道你腎好,可不可以不要老是當眾說“甚好”,莫非怕彆人不知道你“腎好”?
“哈哈,本官這是多想了。”徐君蒨又笑起來,看著李笠,說:“你隨我去尋陽,入王府,陪伴世子,不會耽誤家裡事。”
“啊?世子?”李笠一下子沒反應過來。
旁邊小吏、白直們聽了,一臉羨慕的看著李笠:去給湘東王世子做陪伴,這可真是熬出頭了啊!
徐君蒨點點頭:“對,去尋陽,到湘東王府陪伴世子,尋陽和鄱陽,往來方便,走的是水路,一兩日就到,你家若有事,也能照應。”
李笠隻覺得難以置信:你腦子有問題?我的案子剛弄得湘東王灰頭土臉,你讓我去王府,膈應湘東王麼?
但轉念一想,搞不好這是想讓他裝個門麵,表現出湘東王豁達、大度的氣概。
所以李笠覺得這搞不好是兩元錢買彩票中頭獎,他吃了那麼多苦,終於守得雲開見月明了!
突如其來的好消息,讓李笠覺得人生充滿陽光,還好記得要謙虛,趕緊說:“上官!小人不懂文采,不懂規矩,粗鄙之人,如何能入王府,陪伴世子左右?”
徐君蒨擺擺手:“能否陪伴世子,那得大王說了算,你隨我去尋陽,在大王麵前露個臉再說,本官自有安排,就這麼定了!”
徐君蒨不容李笠多說,讓吏員近前:“你,把這件事到郡廨辦一下,莫要忘了。”
李笠老老實實在一旁站著,心裡樂開了花,雖然這件事還沒有最後定下來,但他覺得‘天道酬勤’,也許因為這段時間以來自己努力,所以老天給了個機會。
這個機會他要抓住,若能讓那湘東王世子對自己青睞有加,意味著自己就能接近權力,哪怕是狐假虎威的權力。
中原自古以來就是官本位社會,他若與權力做伴,往後辦許多事,必然事半功倍。
所以,這是天上掉餡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