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嗚嗚嗚...”
東北方向傳來的號角聲,讓李笠覺得有些焦慮,他站起身,扶著車廂踮腳遠眺,想要透過營帳看清戰場的情況。
太陽西斜,但天色依舊明亮,李笠徒勞的眺望著,視線根本就無法穿透重重營帳。
戰鬥已經開始數日,但雙方似乎還處於“熱身”階段,並未進入“決賽”,至少截止昨日是如此。
看看周圍,又看看身邊,卻見梁森坐在地上,背靠車輪、屈膝抱腿打盹。
他和梁森的腳上各自銬著鐵鏈,鐵鏈的另一頭,銬在馬車的車輪輪軸上,如此一來,他兩個想跑,根本就不可能。
營地裡,到處是無所事事的人,這些人三五成群,聚在一起說著話,因為操著不同的方言,所以李笠根本就聽不懂。
戰爭開始了,李笠和梁森,及其他運輸糧草輜重的青壯,作為“非戰鬥人員”,留在大營裡。
諸軍出了伊闕,在伊水東岸紮營,伊水再往東北流淌數十裡就會彙入洛水,那附近,就是洛陽。
今日,軍隊已經投入作戰,多為騎兵,大概是要和來襲的敵軍交鋒。
洛陽南麵地區不是主戰場,據說官軍主力在洛陽西側,即將和東賊主力決戰,這邊若敗了,留在營地裡的青壯可沒有人來救。
如果己方打了勝仗,那就最好,若己方打了敗仗,敵軍追殺過來,那麼營地裡的青壯們就隻能自求多福。
最好的結果就是逃過追殺,最差的結果不是立刻死,而是身負重傷,死,死不成,活,活不久,在不知什麼地方,苟延殘喘數日,淒涼的死去。
李笠想著想著,看向自己腳上的鐐銬,他和梁森打算趁亂跑,而主人家也不傻,留他倆下來時,上腳鐐,和馬車鎖在一起。
‘看家’的同時,也是坐牢,時不時會有人過來巡視。
若敵軍攻過來,他倆是跑不掉的,要麼被俘,要麼被砍了首級充數抵軍功。
無論是哪種結局,都不是李笠想要的,所以....
李笠是在作掩護,掩護裝作打盹的梁森,讓其有機會用自製的工具開腳鐐上的鎖。
梁森和弟弟被人賣給尋陽城裡的一個地頭蛇,梁森被迫扮手腳殘缺的乞丐到街邊討錢,而他弟弟被迫學了手藝,當小偷。
梁森也學了開鎖的手藝,將李笠偷偷藏的幾枚魚鉤,和竹簽一起做成開鎖工具,從早上開始,兩人相互配合,嘗試著開鎖。
不知是梁森學藝不精,還是鎖的構造有些複雜,折騰了一上午,愣是開不了鎖。
李笠心中著急,卻不好催促發小,免得對方心態失衡,愈發打不開鎖,他見梁森額頭上滲出汗珠,低聲寬慰:
“莫要急,今日不行,明...”
話還沒說完,隻聽輕微的“哢嚓”一聲響起,李笠心中一喜,看看左右,然後不動聲色,將自己上了鐐銬的右腳靠到梁森手邊。
成功打開自己腳鐐鐵鎖的梁森,按耐住激動的心情,小心翼翼的為李笠開鎖,就在這時,營地喧囂起來。
似乎有人在高呼著什麼,呼喊的人越來越多,而營地周圍望樓上的士兵們,也陸續吹響了號角。
兩人看看四周,發現許多士兵四處奔走,推搡著青壯們集結,口中高呼著什麼。
雖然帶著口音,但李笠勉強聽出是“敵襲!”
心中一動:敵人來了?這可是大營啊,莫非前麵打敗了?
兵敗如山倒,營地規模再大都沒有用,不跑,就隻能等死。
當然,也可能是敵軍一支騎兵跑過來騷擾,但李笠覺得營地裡的反應那麼大,必然是情況不妙了。
李笠看向梁森,見小夥伴一臉驚疑的看著自己,他深吸一口氣,低聲說:“不要慌,慢慢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