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宵禁剛開始,尋陽城一隅,某私第房間裡燭光搖曳,年輕貌美的梅兒,看著出現在門口的身影,嚇得渾身顫抖,話都說不出來。
那個人,是個中年男子,吊角眼,不懷好意的看著她,從對方的目光中,她感受到了灼熱。
“你們都出去。”
“是,郎主。”
兩名健婦應道,隨即離開,把房門關上,梅兒看著那男子向自己走近,哭起來,踉踉蹌蹌向後退:“彆、彆,我、我不認識你...”
“我認識你。”
中年人笑眯眯的說,緩緩走近,“你是湘東王府徐參軍的寵妾,喚作‘梅兒’,琴棋書畫樣樣精通。”
“去年夏天,徐參軍花了百萬錢,從乾娘那裡,請你出閣,你也值這些錢,入了徐府就豔壓群芳,讓其她侍妾黯然失色。”
“嘖嘖,徐參軍可是寵你寵得不行呀,去哪都帶著。”
梅兒聽得對方這麼說,愈發絕望:對方即然把話挑明,那就意味著沒打算放過她。
今日她到永平寺上香,不知怎的,左右侍女就不見了,自己隨後被人擄走,擄來這裡,本以為亮明身份,還有機會得救,可是...
但是,她不想放棄,哀求著:“放過我,放過我...我有錢財,都給你...”
“放過你?”中年人笑起來,笑得很大聲,“誰放過我呀?實不相瞞,是一位郎君害了相思病,想與娘子長相廝守。”
“不,不..”梅兒哭起來,鼓起勇氣,奮力跑向門口,卻打不開門。
那中年人卻不管,笑吟吟看著:“莫要如此,娘子若傷了容顏,惹郎君心中不快,那是要被扔進犬舍的呀!”
直截了當的恐嚇,嚇得梅兒花容失色,站都站不穩,靠著門不住哭,求對方放過自己。
中年人不以為意:“我話說到這裡,娘子請歇息,該吃吃,該喝喝,莫要憔悴了樣貌,讓郎君見了大失所望。”
“娘子將來是繼續錦衣玉食,還是被人扔進乞丐窩,得看娘子能否讓郎君滿意,請娘子記住我這句話。”
再次恐嚇,讓沒有勇氣自儘的梅兒嚇得腦袋一片空白,她不敢再有些許反抗,甚至都不敢放聲大哭。
她不知道那個郎君是誰,但知道自己再也見不到徐君蒨了。
中年人見其一臉絕望的表情,很滿意。
湘東王府諮議參軍徐君蒨,出身名門東海徐氏,多有族人身居高位,所以這樣的人,一般不好惹,也不該去惹。
不過,江湖不是官場,東海徐氏的名號,對於江湖中人來說,沒什麼特彆之處,隻是大夥平日裡不想惹麻煩而已。
但此次不一樣,既然“那一位”對徐參軍的梅兒念念不忘,定要如願以償,那麼,他就必須辦事,也不怕招來麻煩。
這裡不是他的住處,而是專門用來安置“貨物”的彆院,但戒備森嚴,誰也彆想闖進來,也不會有人能夠跑出去。
眼見著這位佳人兩眼無神,不敢再喊什麼“放我走”,他很滿意,如此尤物,也難怪“那一位”念念不忘。
尋陽是個好地方,往來客商多,官宦人家也多,他每月都能物色到不錯的“上等貨”,自己隨便挑。
這種夜夜做新郎的感覺,可謂快活似神仙。
忽然,房外有些許動靜傳來,他心中一動,卻聽到了貓叫,於是提著的心放了下來,見著美人垂淚不語,笑道:
“娘子早些休息,明日,郎君應該就要到了,我先告辭。”
說完剛要走,窗戶被人打破,一個黑影滾了進來,中年人見狀麵色一變,隨後手中多了一把匕首,閃爍著寒光,紮向那不速之客。
窗口處又多了一蒙麵人,投擲飛刀,命中中年人的太陽穴。
他當場就撲倒在地,身體抽搐了一下,再無動靜,眼睛瞪得大大的,死不瞑目。
如此慘狀,嚇得梅兒麵色慘白,剛要失聲尖叫,卻被先衝進來的蒙麵人捂住嘴巴:“娘子莫要聲張,小心性命。”
其人說話帶著口音,梅兒聽不懂,卻能從對方動作猜出說的話是什麼意思,哪裡還敢大喊大叫,隻是嚇得抖若篩糠。
投擲飛刀的蒙麵人翻窗進來,開了房門,又有兩人入內,驚恐萬分的梅兒就著燭光一看,發現這兩人個子較小,似乎是少年。
蒙著臉的梁森,一眼就認出倒在地上的吊角眼,想到自己和弟弟受的苦,胸中怒火燃燒起來,卻又迅速消散。
消散得酣暢淋漓:狗賊,你也有今日!
同樣蒙著臉的李笠,之前沒見過目標人物,不過他認出房中的美人是誰:
去年秋天,陪著‘腎好’的徐參軍在鄱陽西郊水榭遊玩的那個‘梅兒’。
這可是個大美人,怎麼會被擄來了?這幫拐子的膽子這麼大?
李笠覺得有些奇怪,也有些擔心,不過他蒙著臉,所以不認為對方能認出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