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鯰彭食肆後院,房間裡,李笠和梁森,向其他幾個人介紹起自己的實際經曆,並以食案為,演示他倆如何“二挑十”,死裡求生。
在場的,有武祥,彭均,以及李笠的小兄弟賈成,他們看著‘示意圖’,隻覺得心驚肉跳。
原來,李笠早在去年十月就該回鄱陽,結果臨登船時碰到了乞討的梁森,為了救梁森,把自己折進去了。
兩人被販賣到魏國(西魏),然後上了戰場,遇到慘敗,好不容易才逃過追殺,跳河跑掉。
兩個不會武藝的少年,在曠野裡一顆小樹旁設伏,靠著撿來的弩、鎧甲、兜鍪,伏擊十名騎兵,居然還成功了,這種事說出去誰信?
但是,他們都相信李笠所說是真的,而李笠和梁森作為當事人,將當時情形說得很詳細,說得繪聲繪色,不由得他們不信。
李笠一開始以為遠處隻有三名騎兵,才從草叢裡站起來誘敵,結果,跟來的騎兵有十名,個個披堅執銳,殺氣騰騰。
那種絕望、無助的心情,武祥和彭均等人光是聽,都能感受出來。
聽李笠說自己如何冒著箭矢給弩上弦,如何身中數箭卻咬著牙好敵人對抗;
聽梁森說自己被馬撞,差點就站不起來,聽梁森說挺矛突刺,卻被對方單刀破矛,回旋一砍,差點砍斷脖子。
在座的少年們,隻覺得後背涼颼颼、額頭冒冷汗。
賈成曾經和李笠經曆過生死,所以感同身受,武祥見兩位發小經曆生死大劫,隻恨自己不在現場。
彭均聽得意猶未儘,為自己未能跟著李笠走這一回而遺憾。
李笠慎重起見,沒有把刺殺吊角眼的事情說出來,自然也就不會帶出和徐參軍的‘完璧歸徐’,他見無外人,開始表露心跡:
“我覺得,人這一輩子,不能就這麼渾渾噩噩過了,往日裡,我隻想著賺錢,讓家人和大夥過上好日子,現在發現這還不行。”
“這世道,可不太平,北麵打得昏天黑地,南邊就好了?”
“且不說前幾年鄱陽的妖黨作亂,我家死了許多親人,就說去年的劉敬躬妖黨作亂,受累的人還少了?”
“大夥都見識過許多事,莫非覺得,天下太平是一輩子的?我好好的過日子,王府的呂掌櫃,詹管事,還有那馮典府,放過我了?”
“賈郎給王府做牛做馬,過的是什麼日子?”
“黃團在湖裡辛辛苦苦打漁,拿到鄱口賣,要受多少氣?要給多少人好處才能把魚賣出去?”
“彭郎,若不是阿耶有本事護著,你的食肆,能開得下去麼?”
“而我在尋陽,就這麼被人拐了,都沒人管,沒人敢管,灰鴨在街頭乞討,他弟弟做偷兒,幕後的黑手,誰管?”
“這世道不太平,我們要靠自己,才能保得家人平安,而光有錢,沒用。”
李笠說的話,引起其他人的共鳴,心中有莫名情緒在滋生。
“我在闕南認的兄長李義孫,人家就過得很自在,為什麼?因為他家人脈廣,名聲好,當朝廷有難,變亂起時,舉旗聚義,四方少年誓死相隨。”
“他能夠保境安民,我也想做到這點!”
李笠接下來說的話,有些大逆不道,但他還是要說:“我認為,梁國的太平,恐怕沒幾年了,所以我要努力,和大夥一起努力,做好準備。”
“一旦那天真的來了,我們也要聚集勇敢少年,不光保衛親友,還要保衛鄉裡,擊退流寇,擊退亂兵,一定要保境安民!”
“對,對!”彭均激動地站起來,其他人也是如此,李笠一番話,說得少年們熱血沸騰,雖然隻有寥寥五人,但卻覺得自己麵對刀山火海毫不畏懼。
“我認為,大夥要一起努力,先把日子過好,然後雇傭更多的少年,讓他們吃得飽、穿得暖,不遊手好閒,到處惹是生非,這也算是為官府排憂解難。”
“日後若有變亂,也好讓他們一起出力!”
李笠正給大夥鼓勁,食肆夥計敲門,說白石村來人,要找李笠。
他轉到外間,果然一個同村等著,那人見著他,趕緊說:‘寸鯇,你娘來了!正到處找你呢!’
“我娘來了?”李笠聞言有些吃驚,他母親在白石村好好的,怎麼會來鄱口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