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吏曹不忘交代:“我可從來沒在你這裡買魚鉤。”
“是,小人明白。”
“每批一萬枚魚鉤,總是要將近二十斤鐵料吧,時間一長,你如何把賬目作平?”
“小人...不一定在城裡接賣家鐵料....”
這就是在私爐買鐵料的意思,吳吏曹聞言眼睛笑得都眯成一條線,越看李笠越覺得順眼:“那麼,第一批萬枚魚鉤,你何時能交貨?”
兩人嘀嘀咕咕一會,談妥了相關事宜,吳吏曹一如既往般板著臉離開,李笠則往回走。
吳吏曹買魚鉤,李笠知道這位不可能是為了做排鉤釣魚,而是把魚鉤轉賣,吃差價。
道理很簡單,他的魚鉤質量好,定下的“批發價”,對方以此大量購入魚鉤後,隻要轉手就能輕鬆獲利,而且獲利不錯,不需要費力去釣魚。
批發價買魚鉤,傻子才會全拿去釣魚,正常人的邏輯就該是小部分做排鉤,大部分拿去轉賣。
而精明的人,則是有多少魚鉤收多少,全部拿去轉賣,輕鬆獲利。
這個道理,魚梁吏們也許現在還沒想清楚,但遲早會想通的。
這正是李笠所希望的,然後...
然後,你們全都成為我的分銷商,我生產出來的絕大部分魚鉤,不經過稅吏,就被你們進貨,然後不知不覺分銷完畢....
你們不用繳稅,我呢,當然也不用為此繳稅了...
也不會有人知道,我賣魚鉤得利幾何。
。。。。。
鄱水岸邊,幾艘船靠在一處,各船上的人們聚在岸上蘆葦叢中,鬼鬼祟祟、形跡可疑,圍著一身布衣的李笠嚷嚷著。
而賈成在一旁拿著紙筆負責做記錄,旁邊地上,堆著許多木箱、也不知裡麵裝著什麼。
“我說老王,你這就不對了,”一個中年人對魚梁吏王樂抱怨,“說好三天,然後三天之後又三天,現在又讓我等三天,喂,再等下去,佛都有火了!”
“不是,你誤會了,”王樂笑眯眯的拍著對方肩膀,指指剛抬過來的木箱:“這個箱子,有魚鉤二萬四千枚,你要的二十萬枚,得九天湊齊。”
“一箱魚鉤,連木箱空重還有防潮木糠,大概五六十斤,九箱,七百二十斤,折六石,能占船艙多少位置?”
“你一起運去新平,不省事麼?你妻弟一次轉手九箱,不好麼?急什麼喲。”
木箱打開,裡麵放著木糠,而木糠之中,是密密麻麻的魚鉤,十個一組,鉤在蘆管上,現場諸位看著這數以萬計的魚鉤,眼都亮了。
李笠搓著手,眼睛笑得眯起來:“諸位莫要心急,鄙人作場生產魚鉤,量大管夠,定會按照諸位的訂單,按期交貨。”
他用帶著手套的右手,從箱子裡拿出一管魚鉤:“我這魚鉤,絕對沒有第二家能做出來,更不會有這麼低的價格,現在...”
李笠指著地上堆著的二十多個木箱,笑道:“今日,小人就如期交貨,請諸位這邊登記...”
“往後,諸位隻需派人跑腿即可,訂單上寫的是多少,就能拿到多少...”
賈成有些尷尬的看著眼前幾位,為對方作登記,然後‘發貨’,這幾位可是稅吏,平日裡守著關津市集收稅,號稱“雁過拔毛”。
如今帶頭偷稅漏稅,可真是...
李笠開了個作場,做魚鉤賣,這就已經讓人覺得不可思議,更讓人覺得匪夷所思的事情,就是李笠把郡廨、縣廨的一些小吏也發展成了‘客戶’。
這些人,買數以萬計的魚鉤,當然不是拿來釣魚,而是要轉賣,賺差價。
雖然這種轉賣不是暴利,卻勝在輕鬆,倒倒手就能賺錢,何樂而不為?
至於稅...
負責收稅的都在這裡偷稅漏稅、從李笠手中買魚鉤,所以繳稅這種事情就算了。
但賈成想不通,李笠是如何做到每月生產如此之多的魚鉤?他雖然幫著管作場,卻不涉及生產。
那麼,這些魚鉤要賺錢的話,要賣多少枚才能賺一文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