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裡,一個麵色慘白的年輕人正向黃大車哭訴自己的經曆,旁邊案上,放著一領環鎖鎧,其上有些許血跡。
“世叔!家父死不瞑目,侄兒僥幸逃生,如今走投無路,隻求世叔庇護!”
“你們那裡到底怎麼了?怎麼..怎麼就出了這種事?”
“世叔,這都是、這都是環鎖鎧惹出來的事啊!”
年輕人一把鼻涕一把淚,訴說著自家的遭遇,黃大車聽著聽著,眉頭緊鎖。
數月以來,彭蠡湖裡不太平,各處寨子之間多有廝殺,而一些寨子裡,又有人試圖奪取大當家的位置,老規矩漸漸亂了。
也有幾個大當家或者寨主,想要化解誤會,一起聚一聚,把話說清楚,但幾乎每次聚會,到後麵都會鬨翻。
總會有人仗著身穿環鎖鎧,試圖偷襲彆家,於是經過幾次背信棄義的聚會廝殺之後,寨主、大當家們相互間的信任蕩然無存。
每個寨子,既要提防彆的寨子偷襲,寨子內部又要提防內訌,尤其是大當家們,總擔心下麵的人會暴起發難。
這一切,都拜那環鎖鎧所賜,因為這種鎧甲很軟,可以貼身穿著,外麵再穿衣服,旁人根本就看不出來。
所以,身著環鎖鎧的人可以搞偷襲,弄得各處寨子人心惶惶。
為了以防萬一,許多寨裡的頭領聚會,全都打著赤膊,隨從也是如此,防的就是有人有備而來,突然暴起發難。
但是,到了冬天下雪時會很冷,總不能依舊如此。
這種環鎖鎧,花錢就有可能買到,甚至一次就能買到十餘領,所以各處寨子裡,無論那個頭目,都會擔心自己被人暗算。
疑心生暗鬼,看誰都覺得有問題,各處寨子裡的氣氛十分緊張,大夥都不敢輕易帶人出去。
一怕被彆的寨子偷襲,二怕自己出去後,寨子裡出事。
“一次就能買十幾領?這環鎖鎧,我記得連官軍將領都不一定有啊?”黃大車不確定的說,年輕人點點頭:
“都這麼傳,但誰也無法確定,到底有誰買了多少領,家父也隻是運氣好,從一個商賈那裡花重金買了一領,貼身穿著,以防不測。”
“誰知日防夜防,家賊難防,他們、他們...”
“他們居然也有環鎖鎧,於是偷襲,我們奮力抵抗,卻寡不敵眾,家父身被十餘創,多虧了環鎖鎧護身,好歹殺出重圍...”
“隻是那些人手辣,發現砍身上砍不破,便用棒子打頭,家父年紀也大了,傷勢過重,終究是沒熬過去,剛到鄱口,就、就..”
說到這裡,年輕人大哭,向磕頭:“世叔!此仇不報,枉為人子!還請世叔念在與家父幾十年的情誼份上,為侄兒報仇!!”
“你放心,我與你父親一輩子的交情,我不會看著你家如此而不管,起來,起來...”
黃大車扶著年輕人起來,不住安慰,又說:“如今湖裡很亂,我們不能輕舉妄動,你先住下,養養傷,我自有主張。”
看看那環鎖鎧,黃大車眉頭依舊緊鎖:“這環鎖鎧,你可知來曆?是何處商賈賣的?”
“侄兒聽說,聽說是湓城那邊有人暗地裡售賣...”
年輕人說著說著,咬牙切齒起來:“也不知是哪個黑了心肝的混賬,大量售賣如此違禁之物,如今彭蠡湖裡各處寨子,可都是被這玩意禍害得不清!”
“大量售賣?不是說隻是傳言麼?”黃大車問道,年輕人不是很確定的說:“侄兒聽家父說過,似乎、似乎有些環鎖鎧,是被權貴買了去...”
“權貴?”黃大車喃喃著,麵色嚴峻。
毫無疑問,彭蠡湖裡的腥風血雨,和突然售賣的環鎖鎧有莫大關係,許多人有了這玩意,原本的野心再也按奈不住,陸續“發作”。
然而,山湖人的野心,再大也大不到哪裡,那些權貴、宗室的野心,才是會鬨出大亂子的。
黃大車看著案上的環鎖鎧,心中咒罵:到底是哪個黑了心肝的混賬,賣這玩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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