鄱陽,郡齋,蕭全理走出大門,登上牛車,返回自己的下榻處。
在鄱陽半年多,他一直以“沈郎君”的身份活動,所以一直未曾拜訪鄱陽內史範胥。
當年他在國子學就讀時,現任鄱陽內史範胥,為國子博士,所以蕭全理和範胥有師生之誼,今日登門拜訪,就是為了向所有人表明他真正的身份。
臨賀王之子、建平侯蕭全理。
從現在開始,他就不需要遮遮掩掩,用“沈郎君”的名號行事。
過幾日,鄱陽郡廨有船隊前往尋陽,蕭全理及隨從,會乘坐自己的船,隨官船一起出發,入江之後,前往建康。
牛車正行進間,隨從靠近車廂,向車內的蕭全理稟報:“第下,有人盯梢。”
“讓他們盯,不用趕走,小心戒備即可。”
“是,卑職明白。”
牛車繼續前進,蕭全理則想象著鄱陽城賭檔檔主黃大車此時的表情。
黃大車的外室杜氏失蹤了,沒多久,庶子黃四郎也沒了蹤影,可想而知黃大車如今會是如何的暴跳如雷。
然後,就會注意到他:半年來,和黃四郎交往密切的“沈郎君”。
黃大車是鄱陽城裡的地頭蛇,一般人不敢招惹,如今,外室和兒子不見了,黃大車就像瘋狗一樣,隨時會咬人,誰見了都要躲三分,但蕭全理可不怕。
他是宗室貴胄,剛和鄱陽內史敘舊、談起師生情誼,黃大車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動他,一動,全家都要倒黴。
但為防萬一,蕭全理還是打算跟著官船離開鄱陽,船入長江後,黃大車就沒了辦法。
即便最後知道是他,擄走了杜氏、賺走了黃四郎,也隻能以頭搶地,氣得吐血。
更彆說,對方根本就沒有證據,來證明他與杜氏、黃四郎失蹤一事有關。
想到這裡,蕭全理得意的笑起來,幾乎要哼起歌,想起這兩年的經曆,隻覺跌宕起伏。
當年,他一時不慎,看中的美人梅兒,被湘東王的妻弟徐君蒨搶走了,後來,好不容易安排一番,讓人把梅兒帶回來。
結果,被不知哪裡冒出來的賊人壞了好事,而他儘心培植的產業,也遭受重創。
這件事,讓蕭全理耿耿於懷,鬱悶許久。
後來,在湓城、尋陽等地,有人暗地裡售賣環鎖鎧,他便為父親分憂,長留江州,儘可能多買一些環鎖鎧。
到了今年年初,鄱陽新平燒出白瓷,蕭全理便化名來鄱陽,要為家裡置辦一份產業,順便看看有沒有什麼美人、美少年。
一個多月前,他給父親寫了信,說明了白瓷、環鎖鎧事宜的進展情況,父親在回信中,誇了他一番。
但對蕭全理而言,最讓他高興的事,是在鄱陽遇到了一個美少年黃四郎,此人比上甲侯蕭韶的樣貌更加俊美,讓他見了之後,難以忘懷。
這種感覺,比梅兒給他的感覺更強烈,所以這美少年,是必須要弄到手的。
仔細一打聽,發現其父是鄱陽大戶黃大車,後來他以“沈郎君”的身份,到黃四郎家中做客,發現其母杜氏頗有姿色。
難怪能生出如此英俊的兒子。
杜氏經營一家鏡店,製作的鏡子,獨一無二,蕭會理對此很感興趣。
這製鏡工藝,當然要拿到,然後在建康開鏡店銷售新式銅鏡,收入必然很可觀。
為了方便行事,他來鄱陽前就把手下分成兩撥,一撥人跟著自己四處遊玩,暗地裡一撥人不動聲色做準備,兩撥人互不接觸,以防走漏風聲。
等了半年,獲取黃四郎信任,又瞧準時機,擄走杜氏。
然後要求黃大車付贖金,將其穩住,再以“沈郎君”的身份,熱情為黃四郎提供幫助,派人助他救母。
其實是個陷阱,還故意讓黃四郎來不及通知其父,便急著出發。
現在,黃四郎必然入彀,那麼,有黃四郎作要挾,杜氏就必然供出新式銅鏡的秘密。
這對母子已是他囊中之物,人、財兼得,但軟禁在彆處,所以隻能在返回建康的途中接人,回去過個好年,然後...
以母挾子,以子挾母,不怕這兩人不從,好好調教一番,最後將母子都收入幕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