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末,建康,進京公乾的李笠,此時正在某處民宅,戴著麵具會客,與他同來建康的武祥和李笠的便宜妻兄黃?,則在某酒肆尋歡作樂。
現在,李笠以“燕郎君”身份會見的客人,是他曾經的雇員,一個樣貌英俊的年輕人。
年輕人姓胡名煒,行美男計,接近臨賀王蕭正德的柳夫人,助李笠投毒成功,毒殺臨賀王。
本來此事已了,胡緯可以拿著李笠的錢遠走他鄉,卻舍不得猶有風韻的柳夫人,還是留在建康,要和柳夫人再續前緣。
李笠覺得這位“炒股炒成股東”,遲早要完,但兩年時間過去,胡煒居然好端端的。
且如願以償,和柳夫人長相廝守,當然,是男扮女裝,以侍女的身份陪伴柳夫人身邊。
之後,李笠找到對方,繼續合作,他給錢,對方負責收集消息,定期彙總,交給李笠安排在建康常住的人。
當然,李笠安排在建康城裡的人,同樣也會收集各種消息。
去年一年,沒有什麼大事,今年情況有變,一月時,魏國(東魏)河南行台侯景反了,向梁國天子稱臣,裂土歸降。
對於李笠而言,曆史的車輪終於轉到了關鍵位置。
“最近傳言很多,真真假假,虛虛實實,我就這麼一說,郎君就這麼一聽。”
胡煒喝了杯酒,將自己聽到的消息一一道來。
今年是中大同二年,一月,荊州刺史、廬陵王蕭續病故,而東魏權臣高歡崩。
隨後,東魏的河南行台侯景反,向梁國稱臣。
天子封侯景為河南王,並派兵北上,接應侯景。
三月初,天子舍身同泰寺,四月初,群臣將皇帝贖回,隨即改元太清,所以,今年既是中大同二年,也是太清元年。
五月,東魏派兵南下,和侯景交戰於河南,北上增援的梁軍,也和魏軍時有交鋒,至於勝負,眾說紛紜,一般人就不清楚了。
六月,天子以鄱陽王為征北將軍,總督漢北征討諸軍事,準備北擊西魏山南之地。
因為侯景麵對東魏大軍的進攻,也向西魏稱臣,西魏軍隊經由山南(梁國所稱漢北,即漢水以北地區)前往河南西境。
所以朝廷是想掣肘西魏,但山南地界的魏軍兵力增多,北伐漢北時機不對,於是作罷。
七月,官軍獲取魏國河南之懸瓠、項城(項城在懸瓠東北方),於是以懸瓠為豫州州治,以項城為殷州州治。
這兩處地方,在淮河以北。
原來的梁國豫州(治壽陽),改為南豫州;原來的梁國南豫州(治合肥),改為合州,這兩處地方,都在淮南。
八月,朝廷要揮師北伐,取淮泗重地徐州彭城,策應侯景。
“事情都傳開了,原本天子要以鄱陽王為主帥,不過後來改了主意,要以南豫州刺史貞陽侯、南兗州刺史南康王分督諸將,揮師北伐。”
胡煒向李笠講了自己聽到的一個內幕消息。
不知何時起,有一首童謠傳播,暗指鄱陽王蕭範可能是未來天子,所以,本來鄱陽王有機會為北伐主帥,被人以這童謠來詆毀。
於是才有了換帥一事。
李笠聽到這裡,覺得有些無語:貞陽侯、南康王?好像不是什麼有名的帶兵宗室啊?
這是政治掛帥吧?北伐這麼重要的事情,政治因素當然要考慮,不過首要的不是選個能打仗的主帥、確保打贏麼?
打贏了,肉進鍋,然後無論再怎麼玩政治,肉都是穩穩吃。
東魏軍可不是弱雞,戰場上可不會和你們講什麼政治啊...
胡煒繼續說一些自己打聽到的消息,譬如,東宮正在擴充衛隊,據說防的,是邵陵王蕭綸。
邵陵王最近先後任丹陽尹、南徐州刺史,就在京城邊上待著,聲望很高,而廬陵王蕭續去世後,若皇太子不測,那麼按照“兄終弟及”的舊例,邵陵王就是新任儲君。
畢竟當今皇太子,當年也是因為“兄終弟及”才當上儲君的。
胡煒說了許久,李笠聽了之後,眉頭緊鎖,隻覺山雨欲來風滿樓。
越是這個時候,他就越得慎重,決不能出錯,否則,好不容易攢下來的家底,很容易就輸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