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實驗和瓏女(1 / 2)

《[綜武俠]雪山裡也能撿到神捕嗎?》全本免費閱讀

蘇少英死了。

那個曾經在珠光寶氣閣微微紅著臉對她說“我們峨眉派的令牌也可以給你”的灑脫少年就這麼靜靜地躺在峨眉山腳下的竹林裡。

他的喉嚨被尖銳的竹子刺穿,看起來就像是一場意外。

迦樓羅沒有如來佛祖和地藏王菩薩的神力,無法洞察過去,她隻能猜測著:他的馬不知道為了什麼受了驚,他不知道為什麼突然就像喪失了所有武功一樣毫無招架之力,地上不知道為什麼突然就生長著尖銳的竹子,那麼矮,又那麼鋒利。

就算是司法天神下凡,也會說這是一場意外。

就算是四大神捕齊至,也隻能說這是一場意外。

因為這本就是一場意外。

就像當年那場海嘯一樣,深沉地,呼嘯著,淹沒了大地,也淹沒了蘇少英。

他甚至沒能回到家裡跟師父和師兄弟姐妹們再見一麵。

迦樓羅在他的屍體旁看了很久。他的魂魄已經消失了,可能是黑白無常並不想跟她打照麵,以免再節外生枝。其實他們誤會了,她已經沒有心力再去做這些了。

她低聲對著他說:“十九天。我隻為你爭取到了十九天。”

她逆著光站在竹林裡,那一刻,她什麼也沒想。

迦樓羅默默上前扶起他,讓他冰涼的臉靠在自己懷裡,她說:“我帶你回家。”

她將蘇少英放在峨眉派大門的不遠處,然後抬手一掌擊碎了峨眉派門外古樸的掛鐘。

她看著峨眉派的人奔跑出來,圍著蘇少英哭泣和呼喊,她隻覺得疲憊。

她沒有回到神侯府的花廳,而是一個人走到了無情書房外的院落裡,那棵高大粗壯的杏花樹下是一片小小的花圃,旁邊有一個秋千,被藤蔓纏繞著,已經許久沒人坐了。

她也不在意灰塵,拎著手中的酒壺就坐了上去。

她晃一會,打開酒壺喝一小口,然後皺皺眉,思考這種東西到底為什麼會有人喜歡。

“你要是想喝酒,可以去追命那裡拿。廚房的不好喝。”無情不知道何時搖著輪椅來到了她身邊。

“什麼酒都不好喝,辣,苦,酸。”迦樓羅毫不客氣地說,然後又喝了一口。

“那你為什麼要喝呢?”

“因為有人說‘何以解憂,唯有杜康’。”她的笑意變得很濃,眉眼之間顧盼流轉,完全不像她平時的克製和低調。

“你喝醉了。”無情說。

迦樓羅搖搖頭,伸出一根手指晃了晃,“人間的酒酒精濃度遠遠不夠,你見過一杯酒能醉倒老虎嗎?”

無情忍不住笑了,“你覺得你是老虎。”

迦樓羅右手拽著秋千的藤蔓,秋千開始無風自動,她的眼睛裡帶著淺淺的向往,她說:“要是我隻是一隻老虎就好了。餓了就去捕獵,累了就睡覺。睡醒了,就去山坡曬月亮,什麼也不知道,什麼也不用想。”

無情點點頭,又搖頭。他的聲音帶著不容置疑的堅定,仿佛他說的是天道至理,無人可以反駁他的論斷,“有些人喜歡麻木的安寧,有些人喜歡清醒的痛苦。你是後者。”

迦樓羅深深地凝視著他,她的眼睛是深不見底的黑色,那黑色是濃稠的,尖銳的,危險的。

無情不閃不避,仍然微笑著注視著她。

少頃,迦樓羅率先移開了目光。

她又喝了一口酒,“你覺得為什麼我會從赫連春水槍下救下你?”

赫連春水,已經逐漸陌生的名字。

那日飛沙走石,天地昏暗,他們一行人都被迦樓羅救下並消除了記憶。隻有無情還記得,他知道那不是一場龍卷風,那是降臨的死神,那是孔雀大明王。

那日息紅淚為救戚少商與他起了齟齬,要殺鐵手,赫連春水為了替心上人報仇,也持槍向他刺來。其實赫連春水遠不是他的對手,可錯就錯在他們離得太近了,暗器以輕靈見長,碰上至剛至猛的長槍無疑是不占上風的。

他那時本以為身後的迦樓羅王隻會冷眼看著戲台上濤生雲滅,離合悲歡,可意外的是,她出手擋下了那一槍。

無情思索片刻,最後隻能歎道:“我準備的答案是殿下慈悲為懷,不忍見血,但你的發問告訴無情,這並不是正確答案。”

迦樓羅低笑出聲,她低著頭,漆黑的長發遮蔽了她半邊容顏,然後她抬眼看了他一眼,無情隻感覺到她的眼睛裡彌漫著一場黑色的大霧。

她說:“我沒有那麼偉大。我隻是在做控製變量實驗。”

無情做了個請繼續的手勢。

她飲儘最後一口酒,將酒壺扔得遠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