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紅袖添香(2 / 2)

迦樓羅怡然微笑:很好,放我走。

然後就聽無情冷冷補上一句,“但毫無靈魂。”

迦樓羅深吸氣,她端坐起身麵對著無情,準備拿出跟轉輪王辯經的架勢跟他好好嘮嘮,“你要說靈魂那我可就不困了。我們好好聊聊靈魂這件事。”

無情瞥她一眼,“曲解人的話有意思嗎?”

迦樓羅瞬間泄氣,崩潰地趴在桌上,“我們靈山又不是天庭,我又不需要寫奏章,到底為什麼要練字?”

無情悠悠然磨墨:“你想聽真話,還是假話?”

“你隨意,要不然我給你寫個隨機程序?”她冷漠地說。

無情選擇性過濾某些他聽不懂的話,“真話是你的字實在太醜。”他搖搖頭,一臉不堪回首的樣子,“有礙觀瞻。”

迦樓羅已經不會生氣了,她的聲音隻有麻木:“那假話呢?”

無情頓了一下,神色淡淡,“假話是,你需要一些東西來抒發你的心緒,練字、畫畫、彈琴皆可。但顯然誦經不是一個好選擇。”

迦樓羅癱著一張臉默默靠近他,無情不自在地往後退了退。

她繼續往前湊,他繼續往後退。

湊。退。

終於在無情忍不住暴起之前,迦樓羅停下了。

她挽起袖子,歎氣,“那來吧,總比學彈琴好。”

無情把墨條放在一旁,隨口敷衍:“是什麼讓你覺得你不需要學彈琴?”

迦樓羅閉上眼睛:“殺人犯法,殺人犯法,殺人犯法.......”

她閉上眼睛也沒有動用神念,所以她自然也看不到身邊向來清冷淡漠、不動聲色的白衣神捕,笑得如此純淨溫柔。

她睜開眼睛時無情的笑容已經消失了,一師一徒就這麼短暫地組起了隊。但無情覺得他還是失算了,明明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且他已經拿出了輔導追命和冷血時五倍的耐心,一筆一劃地教她,但到底為什麼?為什麼還是這麼醜?

無情敲敲桌子,保持著端正溫和的微笑,“殿下,我剛才說的您沒有聽進去對嗎?”

迦樓羅:“.......聽進去了。”但沒聽懂......

無情:“那為什麼你還是寫得‘橫平豎直’?我不是說過,要根據這個字的形態、大小、字體來調整筆畫,有的時候橫不平,豎要斜。還有筆勢,這個‘呼’字的神髓就在於筆勢,弧度要與各個筆畫相互呼應.......睜開眼睛!”

迦樓羅:“........好的盛老師。我錯了盛老師。”

無情揉了揉自己的眉心,終於伸手握住了她的手。

“藏鋒是初學者需要著重練習的。落筆力道要輕,按照這個力度,這個方向繞一圈,下按。對。”他幾乎是半環著她在懷中,將她包裹起來。逶迤的長發垂落在她臉頰一側,他從不用熏香,她隻能聞到他發間皂角的清香,清清淡淡的,悠遠靜謐的。

就像他這個人一樣。從來都是隱忍的,淡漠的,從來不會激烈地表達出自己的意願。他願意退讓,他願意靜默,他願意沉入水中。

她忽然就安定了下來,隻覺得如此浩大熙攘的三界其實也就這麼一點點,容得下他和她就好了。她怔怔地出神,想,其實永遠留在這個小院裡,也不錯。她不必去思考佛界、孔雀、無天,也不必夾在神族和人族左右為難,一切痛苦都會消失。而無情是個驚才絕豔、學富五車的人,他可以教她學很多東西,他們有很長一段時間不會無聊。她也可以跟他說說她那些同事們的八卦,互相“探討”。一眨眼的功夫,一輩子就過去了。

“手要穩,往右拖,收筆要上提,但是......你怎麼了?肩膀放鬆。”無情看著她有些微紅的兩頰,又瞥了一眼窗外的驕陽,“你很熱?”

迦樓羅回過神來,她往後退了一下,倚到了椅背上,“不。沒有。”

無情也突然反應過來什麼,隻一動手指,輪椅便退去四五步的距離。

一室寂靜。

過了片刻,無情率先開口,他沒有看她,隻是靜靜注視著兩人剛剛合力完成的字帖,“我沒有想強迫你學的意思。我隻是覺得,有些事做打發辰光也好。”

迦樓羅問他:“你平時.....都是做這些打發時間嗎?”

他點點頭,“嗯”了一聲,“我不像鐵手他們可以修習內功,有很多東西可以與世叔探討。有時候暗器練得煩了,就來寫寫字、彈彈琴,幾個時辰也就過去了。”

迦樓羅應了一聲,不知為何,聲音好像有些低落。

“你呢,你平時會做什麼?”

“大部分時間在給遮羅珈打工。幫他整理文件啊、去其他幾層地獄提審亡魂啊、押送他們去輪回之類的,偶爾有時間就去嘗試訪問一下天道數據庫,寫幾個函數什麼的,差不多一閉眼一睜眼就四五年都過去了。”她掰著手指漫不經心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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