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杖:“……”
為維護父親大人們的清白而戰的櫻臉紅紅,氣鼓鼓:“……”
“可是,小丫頭,交——行吧!某些事情!不是必須躺在一張床上才能做的。”
“……哎?”
“是的吧。”
“…………”
片刻之後。
“噫……呀呀呀呀呀呀啊啊啊!”
蛇杖大爺再度被不禁尖叫起來的純潔少女用鐵拳鎮壓,也算是它——活該。
嗯,不用虎視眈眈的父親們親手來製裁。
蛇隻要乾了壞事,就會當場遭報應,可謂是天道好輪回。
……
相差無幾的日常進行著,如不斷翻頁的日曆,很快,櫻小學一年級的時光就這樣輕描淡寫結束了。
普通人的生活自然沒有曆史傳說所描繪的那般驚心動魄,但卻帶有一種彆有滋味的悠閒感。
對本身就是曆史的宏偉詩篇的締結者的英靈而言,習慣了幾乎一層不變的平淡之後,置身於其中的感覺竟還格外不錯。
拋開才結束一年多的聖杯戰爭不提,冬木這座臨海城市在它所歸屬的國家範圍內,其實並不顯眼。
與其說是高度發達的現代城市,氛圍更像是濃罩在平和安詳中的一座小鎮。
櫻剛結束一年級上學期的那個新年假期,他們一家就被彌漫了整個城市的節日氣息所影響,也入鄉隨俗,去湊了熱鬨。
“熱鬨”具體指的是,去參加每年新的開始到來時都會舉辦的新年廟會。
這裡的新年,與當地人的習俗相關,跟身為古埃及人的法老和祭司無關,他們隻是將就家裡唯一的“當地人”過節罷了。
然而,無論是什麼時代,什麼地區,對人們來說,“新年”都是最至關重要的日子。
他們所在的這個地方,人們就要在一年之初穿上正式的華服,前往寺廟參拜祈福。
夜裡還會舉辦廟會,那一晚注定熱鬨非凡,燈火通明。
“你們去吧,我留下就行。”
一開始聽說奧茲曼迪亞斯要領著櫻出門“參加廟會”,塔希爾就是這麼說的。
他不喜歡熱鬨也不喜歡湊熱鬨的脾氣,應該是連時間都無法改變的。
絕大部分人滿心憧憬的廟會對祭司來說興致缺缺。
而且,隻要回憶一遍就能發現,塔希爾幾乎沒有走出過法老王的宮殿。
對,自打試圖送櫻上學卻慘遭打擊的那一次之後,他就徹底沒興趣到外麵去了。
跟他適不適合在開放程度遠比古代高的現代社會中露麵沒有多大關係,畢竟就算是用魔術來掩護,也可以遮掩住極為出眾的容貌。
如果非要問原因,也就是——
“太多了。”
“什麼太多了?”
“人。”
從他口中吐出如此冷漠的單個字音,聽到任何人耳中都仿若是打擊。
塔希爾從未對誰說過,上次的意外事件讓他意識到,自己對有陌生人存在的場合似乎存在頗為強烈的排斥感。
他不想與“人”接近,這個奇怪的感情甚至延續到了櫻這裡。隻是他掩飾得很好,完全沒被看穿。
隻有與某一個男人相處的時候,暗藏於心的排斥才會悄然消失。
他又不想讓“人”覺察到這點矛盾至極的心情,因此才強勢地與那個男人拉開距離——拉開失敗,然後接著拉開……又失敗。
反反複複下來,焦灼便得到滋養,開始在心頭擴散。
所以塔希爾才會果斷拒絕和他們一起出去的提議,即使是櫻渴望的眼神也不能讓他動搖,更何況——
“被拒絕了啊……雖然很想說服你但實在太浪費時間了!我們走!”
塔希爾:“都說了不——?!”
不管生前還是死後,祭司大人力氣都差了法老王八條街,以至於他毫無抵抗之力,就被一大一小兩個人當場拖走。
塔希爾還沒有時間來反應,櫻還這麼小一點兒,力氣是什麼時候變大了的。
“嘶嘶!為什麼本大爺也非得跟你們來不可,我又跟你們沒關係!”
蛇杖嘈雜的聲音在路上就沒有消停過。
不過是因為它極為極致地繞上櫻的手腕偽裝成手鐲,才沒被瞥眼冷冰冰看過來的法老王抓住,就地一扔再踩一腳。
倒是櫻很縱容它,就跟安慰它似的,用驕傲又堅定的語氣說:“當然是因為,蛇杖先生也是我們的家人呀。”
“……!”
蛇杖沒被法老王的瞪視嚇到,卻被這一句童言稚語驚嚇到了。
沒敢太吱聲,可能還是怕被揪起賴打成結掛到神殿門口暴曬兩百年,但它緩了緩,還是倔強地小聲嘀咕了一句:“本大爺要是和你們是一家人,真是倒了八輩子血黴。”
哦,不對。
按照人類一輩子差不多一百年的算法,它已經倒了三十幾輩子的大黴了。
正當蛇杖在這裡嘀嘀咕咕憤恨不已的同時,被強行拖出來的人心情也是微妙的。
塔希爾沒有用魔術遮掩容貌。
因為在出來的第一秒,身旁的男人就給他戴上了一張奇形怪狀的麵具。
據櫻說,這是廟會上的麵具攤位裡在賣的狐狸麵具,除此之外還有天狗的樣式,嗯,就是父親大人斜戴在臉旁的那一種。
塔希爾:“……”
不用說他都能猜到,這對父女是早有預謀。
來到現代東方的法老王真正做到了入鄉隨俗,不僅戴了迎合新年氣息的怪模怪樣的麵具,他還穿了一身黑金色浴衣。
比起那幸好塔希爾看不見、否則一定會【嫌棄】的全黑現代搭配,奧茲曼迪亞斯今日的打扮就明顯正常得多,也平添出與平時不一樣的風采。
這個男人的五官輪廓與東方人差異頗大,膚色也更黑,可黑與金相貼的低調奢華卻極其襯他,尤其顯露出了好幾分不凡的貴氣來。
“父親大人今晚特意換了好幾身,最後才選出了這一套。他穿的是……還戴了一條金色的圍巾,好長好長一條……”
櫻坐在塔希爾的懷裡,熱情高漲地向他描述奧茲曼迪亞斯此刻的尊容,同時還不忘多加描述他們依次經過的路邊的風景。
少女這麼一路絮叨,再加上自作主張的王一直緊湊在身邊,有意識為他擋開密密麻麻快要撞過來的路人……
祭司麵具之下緊繃著的麵容再是冷若冰霜,也要被這陣勢融化下來幾分。
“下不為例。”
不過還是要繃著冷冽的聲線強調。
“唔——跟餘的埃及相比,沉浸在節日中的東方國度,果然還是另有一番風味啊。”
“嘻嘻~能跟父親大人們,還有蛇杖先生一起出來玩,櫻好開心啊。”
一個假裝沒聽見的法老王在高聲感慨,而一個少女雖然沒有有樣學樣,但明顯沒有把他的話真正聽進去。
塔希爾剛想開口,卻被另一道聲音搶先。
原來是蛇杖突然解除手鐲模式,來了個不滿抬頭:“為什麼本大爺是單獨放在最後——噗嗤!”
還好現在是夜晚,據說會有的煙花表演還沒開始,點亮四周的隻有懸掛在頭頂繩結上搖搖晃晃的燈籠,突然活過來還會說話的“手鐲”又被櫻及時壓住,才沒把過往行人嚇到尖叫。
“噓,不可以說話哦蛇杖先生!”
“本大爺會用障眼……”
哢,蛇說不完話,就中途悲愴地撲街。
密切關注著這邊的老父親們眼神微動,不動聲色地見證到蛇杖倒黴,心裡都欣慰了。
他們麵上維持著沒有表情,卻在不經意間……
奧茲曼迪亞斯在傲然直視前方。
塔希爾的目光也沒有偏移。
但是,其中一個人的手就是借著人群的擠壓,順勢落到了另一個人的肩上。
仿佛是為了保護他。
嗯,畢竟閒雜人等這麼多嘛。
“我覺得,雖與埃及的儀式截然不同,但單作為過客來享受,這個節日還算不錯。”
“是麼。”
“每年都來這麼一次也還算不錯。”
“隨你。”
“嗯?真的嗎?咳……那當然好。對了,櫻要不要讓我來抱著——”
“父親大人!我可以自己走啦。”
伴隨著少女隻有在幸福之時才能發出的撒嬌似的嗓音,小小的身影從其中一個大人懷中落下,到了布滿明晃晃燈影的地麵。
起初,走在中間的這道影子實在顯得矮小,穿的也是兒童樣式的小和服。
但像是接連轉瞬,影子緩緩地在拉高。
當絢爛的煙花在頭頂綻放之時,櫻就不再是被父親大人們護在中間,很不起眼的小不點了。
“父親大人,蛇杖先生!”
她徑直輕快地向前踏出幾步,趕到男人們的前麵,再瑩瑩轉身。
曼妙的身軀被綴滿花瓣的粉色浴衣包裹其中,在煙花迸濺的五彩光華下,十六歲少女的笑靨,看上去就如櫻花一般柔美。
“又是新的一年到啦。”
“謝謝你們,還有——我愛你們,新年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