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你是蠢貨。”
男人雖然要聽,但反應淡淡,嘴還是很討人厭。
少年覺得自己能堅持說下去真是了不起,不行,一定要讓這家夥說出能聽得順耳的話。
於是,又一轉話題:
“水門老師最近跟師母如膠似漆,估計過不了多久,他們倆就要準備生孩子了。”
“嗬,沒那麼快。”
“……行,那這樣如何!我說——無論什麼時候,也不管哪個世界,琳都是世界上最最最最可愛的女孩子!”
“這個事實還需要強調麼?”
“同理,不管在哪裡,笨蛋卡卡西都是最臭屁的那一個!”
“嗤,這也是當然的!”
終於在最後兩件事上,兩個宇智波帶土異迅速地達成了共識。
雖說還是無法真正意義上和平共存,但好歹彼此都稍稍滿意了那麼一點了。
年輕很多的宇智波帶土在屬於自己的黑漆漆空間裡拍腿,笑得差點抱住肚子蹲下去。
他不那麼明顯地用萬花筒寫輪眼去瞥另一邊,就見那個男人還是沒有笑。
跟之前的區彆隻在於,表情不那麼苦大仇深憤世嫉俗了。
一半正常一半猙獰的麵龐上,出現了一道驅散了黑暗的明亮的暖光,僅此邊足以讓人心慰藉。
“……”
“哎,謝謝啊。”
“……什麼?”
“不要誤會了這句謝謝不是對你說的!你幫我轉告給塔希爾老師,就說,謝謝他刻意給我留下最後幾分鐘時間。”
少年宇智波帶土仿若什麼都沒發現,隻自顧自地繼續說道:“我沒有什麼沒做好的覺悟,也沒有什麼不敢去承擔麵對的,我相信人心不會那麼壞,隻要我坦誠地說清楚一切,大家都會相信我。”
“隻有‘相信’,嗎……”
“在直麵敵人之前,我沒做完的事情隻有一件。”
少年說到這裡的時候,男人似有所覺,表情不變,眼神卻微有變化。
果不其然。
緊接著,這個聲音就無波無瀾地出現了:
“是的,我就想見你一麵。”
“……!”
“即使……嗯那什麼,間接看到過一些東西,但不親眼見一見本人,還是會很好奇啊。那個做了現在的我肯定、絕對、根本做不到的事情的‘我‘,到底是什麼樣子的。”
這個少年就這樣說出了相當不得了的台詞。
他的態度很自然,因為這些話語都發自內心:“產生好奇很正常吧,畢竟真的很了不起。現在見到了,除了滿足了好奇心以外,不服氣的感覺也跟著消失了。”
至此刻為止,所有的遺憾全都了卻。
少年宇智波帶土不問男人滿頭如雪的花白頭發是怎麼回事,不問男人的眼睛為什麼從寫輪眼變成了一雙普通的眼睛,也不問他們兩人的萬花筒能力為什麼不一樣。
沒錯,自幻術接觸之後,兩人就身處於不同的空間,隻是邊緣強行接壤。
少年所在的空間就是他最熟悉的黑暗空間,目前還沒有出現明顯的變化。
而男人站著的地方,是一個有暗淡光芒,有形狀,也有背景的虛無的空間。
背景的石塊以不規則的形態林立分布著,隻有單一的暗沉顏色,似是暗示著什麼。
這之中唯一存在的人類頭發蒼白,麵色蒼白,身影更是攏上了腐朽的氣息——跟背後淒慘地脫落了無數表皮的石塊一樣。
——你要死了,是嗎?
最該問的應該是這一句話才對。
可少年並沒有問,他強行製住莫名冒出來的眼淚,昂起頭,然後刷地轉身,麵向自己的黑暗。
“看到這麼強的我,你就放心吧!再差也不過是死……不對我才不會失敗!就這樣了不多說了,我走啦!”
說罷,他大步向前,頭也不回地沒入黑暗中。
男人自然沒有追上,隻是沉默著目送他遠去……說是這樣說,實際上,他早就已經看不見了。
等了很久。
當那總歸還是不成熟的小鬼義無反顧地重歸陽光之下的世界,將會永遠沉入黑暗的男人這才如同破開封印,發出了極低的氣聲:“……切。”
這樣倒也不錯。
“聽到了嗎,我就不再重複轉述幼稚小鬼頭的感謝了,你收下就好。”
看似是對空氣開口,但話音未落,就已有了回音。
“我不能全部收下。”
“什麼意思?”
“那句感謝裡,有一部分是給你的。”
不知何時出現的金發英靈輕聲道。
“我也要向你表示感謝,master。”
男人被嚇一跳,無法理解他為什麼要突然謝自己,明明應該反過來才對。
可英靈還是認可了自己觀望了如此之久後,最終得出的這個結論。
“你們的心靈,讓我意識到……不,沒什麼。”
“什麼啊。”
男人愣了愣,反應了幾秒鐘。
“真是一個怪人啊,你們英靈都這麼奇怪嗎?”
他這麼說,同時不由自主扯起了一點嘴角。
就像一個笑容。
也就隻有在此時露出的這個笑容,不是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