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垂眸,似是為遇難者默哀的時候,手便抬起,捏住了懸掛在胸前的那枚銀色十字架。
少年微黑的麵龐上滿是悲哀的肅穆,悲天憫人的氣息頓時撲麵而來。
隻要看到了這一幕,誰都能意識到,剛才那番話並不是他為了欺騙帕爾瓦蒂隨便說說的,而是貨真價實的發自內心。
由此一來,同樣的道理,刹那之間誰都不能否認了:全無虛假,這個少模樣的從者的確就是聖人。
“……”
“…………但是。”
帕爾瓦蒂愣了愣,在短暫的失神後,還是沒有被大義凜然的話繞暈過去,果斷地抓住了這看似完美無缺的表象中隱藏著的那一絲異樣。
“知道自己無法阻止就不去阻止,和知道無法阻止還是要去阻止——這根本就是意義完全不同的兩碼事。”
她再度握緊了三叉戟,唰地指向Ruler所在的方向。
洶湧的魔力開始在武器的表麵流動,距離解放寶具就差幾句話的時間。
對於表麵怎麼看怎麼正常的Ruler,帕爾瓦蒂的話音竟如此斬釘截鐵:“少在這裡演戲了,你不可能是Ruler。你,到底是誰?”
Ruler麵露疑惑:“不好意思,我沒明白女神您的意思。我不是Ruler的話,還能是——唔哇!”
轟咚!
Ruler原本所在的地方變成了一個向下凹陷的大土坑,他自己就差點被轟進這個土坑裡。
“……意料之外的暴躁和直接?!”
沒錯,他預估失誤。
作為真·完全體·帕爾瓦蒂女神性格溫和,不喜歡也不太擅長戰鬥,本來不會像這樣話還沒說完就動手揍人。
然而——隻能說她所憑依的這個人類少女,本質上就非同一般,不是普通人能夠匹敵的神奇女性。
不,彆說要“匹敵”,就連能夠連上她的腦回路的幸運兒都少之又少。
帕爾瓦蒂從人類少女間桐櫻那裡繼承來的“常識”有很多,其中一條便這樣明確地寫著:
——遇到試圖用聽起來好像很有道理、但其實完全沒道理的話來忽悠自己的狡猾之人時,不管到底聽沒聽懂,就不能跟他廢話。
——要先發製人,一擊即中。
——要用最簡單粗暴的方式讓對方再也說不出話……啊不對,不能再說廢話!
大致就是這樣。
帕爾瓦蒂深受這一潛意識的影響,在毫無察覺之時被教壞了。
她敏銳地做出判斷:Ruler是敵人,而且有極高概率無法用正常方式順利溝通,隻能采取高效且實用的手段。
“無論是隱瞞真相還是故意避重就輕,你這樣的男人都顯得太差勁了!”
氣呼呼的女神高舉起從丈夫濕婆神那裡拿來的三叉戟,在這一刻激起的氣勢宛如能使山巒崩摧,大地龜裂。
Ruler(驚):“等一下!這跟我是不是差勁的男人沒有任何聯係吧……”
他話還沒說完,就被女神集結滿心憤怒的寶具轟了個如雷灌頂。
轟隆隆——
砰轟、砰咚咚——
方圓百裡都能聽到這氣震山河的轟隆回響。
不知道除了英靈以外,還有多少倒黴催的山啊樹啊遭受池魚之禍,全被女神釋放寶具的光炮轟出了對穿。
順帶一提。
差不多就在炮轟“Ruler”的同一時間,遠在木葉那邊,Rider和Caster與Berserker的戰鬥也結束了。
這就意味著,在這個世界舉辦的聖杯戰爭,已有四騎從者死去。
聖杯出現的必要條件是,必須有六騎從者戰死,隻有一對主從能夠留到最後,對著萬能許願機許下各自的心願。
但是,這個條件在他們這裡無法成立。
帕爾瓦蒂是意外被召喚來的憑依從者,對聖杯沒什麼興趣。而剩下的另外兩個從者,Rider和Caster的關係擺在那裡,他們怎麼都不可能互相殘殺。
除非兩人之中的誰明確表示自己想要得到聖杯,另一個人倒是可以毫不猶豫地自殺——彆想了,這也是絕對不可能出現的情況,他們誰都不會讓對方為自己而死。
那麼,這次聖杯戰爭,肯定不會有最後的勝利者了……
“不過,您還不回去幫助您的同伴嗎?”
正這麼想著,帕爾瓦蒂忽然又聽到了那個果然還沒死掉的Ruler的聲音。
他還是那麼有禮貌:“Berserker已經抵達木葉了,他的寶具一旦落下,事態就無法回轉。您還有時間浪費在我這裡,而不是與你的同伴共同抵抗,實在是……”
帕爾瓦蒂:“你在說什麼呢?”
Ruler:“?”
帕爾瓦蒂:“Berserker已經被父親大人們打敗了。”
Ruler:“??”
“雖然無法瞻仰父親大人們的英姿有點遺憾,但我相信,他們一定能夠完美妥善地處理事後問題——怎麼了,身為Ruler,你看不到這一幕的發生嗎?”
Ruler:“…………”
“怎麼…………可能!!!”
一個英靈在人生道路上(暫時)迷失了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