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催眠(1 / 2)

伏鷹 春風榴火 11244 字 8個月前

蘇渺站在門外,看著心理診療中心那幾個字,遲遲不肯挪動步子,直到遲鷹牽起了她的手,拉著她走了進去。

“神神秘秘的,我當你帶我去什麼秘密基地呢,原來是心理谘詢室,又不是沒去過,還賣關子不告訴我。”

蘇渺似乎對這樣的地方習以為常了,主動邁步朝電梯走去。

遲鷹怕她不當回事,故意說道:“這不是你以前大學設立的那種免費心理谘詢室,許醫生是國家特級心理谘詢導師,不僅接診病人,而且接診心理醫師,是業內最權威的專家。”

“誒?心理谘詢導師?”

“嗯,心理治療師平時接觸太多負麵情緒,也會有產生心理疾病,所以心理導師也會幫他們進行治療。”

遲鷹耐心地解釋,“每個人多多少少都有負麵陰暗的情緒,這很正常,就連心理谘詢師都難以幸免,所以你不需要自卑。”

“你跟我解釋這麼多,就是怕我自卑哦?”

遲鷹雲淡風輕地笑了:“其實,我是想告訴你,今天的診費真的很貴,你彆不當一回事。”

提到這個,平日裡精打細算的蘇渺立刻來勁兒了,揪著他詢問道:“多少錢啊?”

“你一年的薪酬吧。”

“遲鷹!”蘇渺驚呆了,“怎麼會這麼貴!”

“我說了,許醫師是導師型的專家,我提前一個月預約都沒排上號,今天是特診。”

“那也太貴了!”

遲鷹捧著她單薄的肩胛骨,另一隻手接過了她手裡的布囊:“隻要你能開心些,老公不惜一切代價。”

蘇渺終究還是咬牙答應了,鄭重其事地做著心理準備,想著一定不能浪費這次機會。

花了這麼多錢呢!

見遲鷹把骨灰盒拿走了,她戀戀不舍地一再回頭。

“行了,你和醫生聊,我也和媽媽聊一會兒。”

蘇渺回頭叮囑:“那你不準把她帶進男廁所。”

“……”

許醫師是一位戴著眼鏡的斯文男人,穿著白大褂,看到蘇渺,他溫和地笑了笑:“你好,遲夫人,遲總為您預約了這次診療。”

蘇渺又回頭看遲鷹,他對醫生道:“你叫她蘇渺就行了。”

“好的。”

許醫師嗓音很溫柔,帶著某種安撫人心的力量,對蘇渺道:“您不用緊張,我們隻是隨便聊聊。”

“隨便聊聊…這麼貴的嗎?”

遲鷹揉了揉她的腦袋:“這什麼病人啊,連醫生都懟?”

許醫師無傷大雅地笑著:“我們會用催眠的方式‘隨便聊聊’,您放心,如果沒有實質性進展,我全額退款。”

“你不用管她。”遲鷹道,“她就小孩子脾氣。”

“那就請您跟我進催眠室。”許醫師說著,將蘇渺迎進了一件暗室。

蘇渺看了看封閉的房間,又看了看許醫師,她對陌生男人都有某種如小獸般的警惕和不信任,揪著遲鷹的衣角:“你陪我,行不?”

遲鷹扯開了她的手,放在掌心用力按了按:“小王子不能代替玫瑰進行光合作用,你需要獨自麵對。”

她想想,覺得也是,跟著許醫生進去了。

遲鷹坐在三麵落地窗的二樓休息廳,許醫生的助理替他泡了一杯花茶,並且遞給了他一台平板。

從平板上可以看到催眠室的在線無聲監控,以保證絕對的安全和私密。

遲鷹當然是用人不疑,禮貌地向助理道了聲謝,隨手拎過雜誌架上的一本《國家地理雜誌》,翻閱了幾頁,視線微抬,落在桌上的骨灰盒布囊上。

“看看您女兒。”他自言自語,嗓音平淡,“看看您當年的一念之差,給她的人生帶來了怎樣的災難。”

半晌,他苦澀地笑了,抬起杯子敬了敬它,“當年的事,我們兩個都有責任,你把她推入深淵,我把她丟在了深淵。”

“現在我想救她。”

遲鷹放下水杯,修長的指尖擦了擦眼角,看著窗外的陽光,“我想幫她恢複勇氣,不惜一切代價。”

兩個小時後,蘇渺和心理醫生結束了聊天。

許醫師臉色似乎不太好,給遲鷹遞了個眼神。

遲鷹將車鑰匙遞給蘇渺:“去車裡待會兒,我和醫生聊聊。”

蘇渺聽話地點點頭。

來到會客室,許醫師給遲鷹接了一杯水。

遲鷹見他臉色低沉,向來情況不容樂觀,顧不得喝水,徑直開口問道:“醫生,有什麼話請直說。”

“遲先生,您的夫人…她患有輕微癔症。”

“癔症?”

“即分離轉換性障礙,通俗來說,就是會出現一些幻覺,把想象的...或者夢境中的事情當做真實發生過的事。”

“什麼原因導致的?”

許醫生給遲鷹接了一杯水,解釋道:“原因是多方麵的,諸如突如其來的生活壓力,內心衝突、自我暗示,都會使她產生臆想...聽她說大學時候就有心理障礙了,現在病情..愈演愈烈了。”

遲鷹聽到醫生這樣說,心涼了一半。

連日來的不正常行為,都有了合理的解釋。

但遲鷹真的沒想到,她病情嚴重成這樣,還在他麵前偽裝得若無其事。

“她一直是很堅強的女孩。”遲鷹回憶道,“至少我認識的她,不會僅僅因為母親的去世、還有我當年的背棄…就病成這樣,一定還有其他原因。”

如果蘇渺是這樣的女孩,遲鷹當年就不會做出如此決斷的選擇。

他望向許醫生:“我能否知道她究竟有什麼樣的臆想?”

許醫師之前就收到了遲鷹的郵件,知道蘇渺過往全部經曆,他搖了搖頭:“剛剛進行了深度催眠,有一段兒時被選擇性遺忘的記憶,恐怕才是她產生癔症的根源。”

遲鷹愣了愣。

他一直以為蘇渺會這樣,是因為這幾年的遭遇,但聽醫生這話,似乎另有隱情。

“選擇性遺忘?”

“嗯,如果童年時期經曆過某一段創傷性體驗,痛苦到…心理實在難以承受,大腦為了保護自我,就會選擇性地遺忘那段經曆。”

許醫師儘可能用通俗的語言向他解釋,“雖然大腦淺層記憶遺忘了那件事,但它會留在深層潛意識裡,某一天當傷痛再度到來,就會喚醒那段記憶。甚至誘發癔症,也就是幻覺。”

遲鷹的心都揪緊了:“那麼…你找到了那段記憶?”

“通過催眠,我的確找到了那段記憶,但她的描述很散亂,我大概推測,她在幼年時期,親眼見過她的母親遭受男性侵害的場麵,並且很可能…場麵十分殘忍暴力。”

遲鷹的手緊緊地扣住了杯子,指甲發白,手背泛起了青筋。

他無法想象那是什麼樣的經曆。

母親是孩子最大的安全感來源,而她卻眼睜睜看著最依賴的母親被人給……

心靈遭受了怎樣的痛楚,才會讓她的大腦將那段記憶選擇性遺忘!

遲鷹不敢想。

許醫師繼續道:“您說她的母親去世了,她一直懷念著她,過度的思念誘發了她童年深埋的這段創傷性體驗。”

遲鷹的心很亂,漆黑的眸子幾乎無法聚焦了。

許醫師給了他幾分鐘的時間,消化剛剛的內容,重新給他泡了一杯茶。

片刻後,遲鷹問道:“那個男人…是誰。”

“經曆的時候她還太小,記憶很模糊,但唯一深刻的印象,就是男人臉上的黑斑。”

遲鷹眉頭蹙了起來:“黑斑?”

許醫師提醒道:“因為這段記憶過於隱秘,如果不是催眠,恐怕都難以挖掘。所以請您儘可能不要對她提及此事,以免刺激她。一切治療,都要在專業醫師的幫助之下進行。”

“我明白了,預約下一次診療時間吧。”遲鷹毫不猶豫道,“隻要能治好他,價格隨您開。”

“我一定全力以赴,但其實,心理疾病的治療,很多時候往往要靠自己…如果她能夠自行克服,勇敢扼殺心裡的惡魔,事半功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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