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一瞪眼,自然是不怒自威。
任誰一大早被人喊起來,和你說有成堆的工作還沒完成,脾氣也不會太好。
可蘇州府尹劉方劉大人仔細想了想,又覺得有些蹊蹺。
蘇州府雖然稱不上海晏升平,也到不了路不拾遺夜不閉戶的程度,但也算吏治清明,百姓安居樂業,怎麼今日多了這麼些來報官的人?
衙役堂威喊的響亮,劉方大人坐在正中書案之後,準備開始審案了。
“報告大人,門外的牆,讓人拿油漆給潑了!”一個衙役快步走上堂,衝著劉方說道。
“嗯?”劉方聽了倒是一愣,隨即大怒。
“哪裡來的大膽刁民,竟然鬨到官府頭上了,真當我這蘇州府尹是個擺設不成!?”
劉方大人跟著衙役來到府衙之外,外麵的百姓見到穿著官服的府尹大人走了出來,紛紛跪下請安。
劉方說了句免禮,然後他便在左手邊看見了那堵觸目驚心的牆麵。
紅色,永遠是豔麗的,常常和美好這個詞關聯在一起。
不信你看街上小娘嘴上的胭脂,還有那些紅彤彤的蘋果和番茄,總是會讓人感到內心歡愉。
然而現在牆麵上的紅油漆和美好這兩個字卻沒有什麼關係。
甚至讓人有些厭惡,甚至惡心。
就像是在青石板上潑灑的鮮血。
不管是齊貞還是餘良,對畫畫這種事情都沒有什麼天賦。
更何況是林嘯。
所以像李三那樣的街頭塗鴉,三個人是根本沒辦法辦到的,更不要說畫畫技術接近專業的孟然了。
牆上的紅油漆,明顯就是被人提著桶潑上去的。
甚至連潑時站的位置都可以通過牆上的油漆的痕跡判斷出來。
看樣子還是一次沒有潑乾淨,又潑了第二次,倒是沒有浪費。
而且不知道是自信還是懶,齊貞三人連潑完油漆的木桶都沒有處理掉,隻是隨意的擺放在一旁。
到底不是天生做賊的料,相較於李三,差的太遠了。
劉方大人因為生氣,胡子微微顫抖著。
“大膽……真的是太大膽了。”
的確,不要說近幾年,就是自從本朝開始,也壓根沒有聽說過這種匪夷所思的事情。
有了油桶為證,便是連追根溯源都省了許多事情。
油桶是漆器鋪的,而整個蘇州城的漆器鋪,就那麼兩三家。
張掌櫃算是自投羅網。
以至於張掌櫃的來到劉方麵前的時候,著實讓隻喝了一口茶的府尹大人差點把嘴裡的茶水噴了出來。
張掌櫃的自然是來報官的。
兩堵牆,兩種不同的圖案,卻讓蘇州府尹劉方大人感覺不太對。
或許是一人所為?
蘇州府尹馬上命自己最得力的班頭捕快去調查後續的事情。
自己則是坐在了主位上,開始處理接下來的案子。
第一個案子的訴狀遞了上來。
在府衙的周圍和街麵上,有代寫公文訴狀的讀書人以此維生,想必今日也是賺的盆滿缽滿了。
訴狀呈到劉方麵前,劉方仔細看了看,發現不過是個小案子,卻不知為何,竟是能排到第一位。
衙役很快將喊冤人帶上了大堂。
“堂下何人,有何冤屈?”劉方問道。
“小人家住城南,名叫趙四,昨夜不知何時,家裡養的雞不翼而飛了,小人明明已經關好了雞舍的門,結果一早起來,全都不見了。”
“哦?那你是報官了?如是報官,本官自會記下,待本府查清後,自然會還你的雞。”
劉方嘴上說著,心說半夜偷雞,這都是什麼事兒啊?
“報告大人,小人不是來報官的,草民是來訴人的。”趙四說到。
“哦?這麼說你知道是誰偷了你的雞?”劉方愣了一下,問道。
“是大人,就是隔壁的劉二偷的。”趙四也不抬頭,肯定的說到。
“你怎知是劉二偷的?”劉方問道。
“回大人,每日早晨草民起的早,要放雞出籠,今日早起發現雞舍是空的,心裡就慌了神,結果卻聽到雞叫聲,就一牆之隔,我扒上牆頭一看,可不就是我的雞在他家的院子裡呢,您說是不是他偷的?”趙四急忙說道。
“大膽!是你問本官還是本官問你?”劉方拍了一下驚堂木,倒是給底下的趙四嚇了一個哆嗦。
“大人,那些雞是草民一家的生計啊,還請大人做主!”趙四趕忙跪倒,冤枉極了。
劉方沉吟了幾秒,對著衙役說道:“傳劉二。”
劉二就在衙門口等著,對於自己沒有做過的事情表現得十分理直氣壯。
劉二走進堂來,跪下磕頭,叫了聲大人。
“劉二,趙四告你偷雞,你可認罪?”劉方一拍驚堂木,不怒自威。
劉二站起身:“回大人,不認。”
“哦?可有隱情?”
“大人,其實沒什麼隱情,您想啊,我要是半夜偷雞,能就這麼放在我自己家的院子裡等他發現嗎?再說了,他喊我的時候我還沒起床呢,怎麼可能偷雞啊?”
劉二說著,也是一臉的無辜。
“啪!”
驚堂木重重拍下,劉方已然是滿臉怒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