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巽離在巡城司衙門屬於自己的房間裡,將寫好的密信插到信鴿的右腿上,然後順著窗戶放飛出去。
他放飛的信鴿,有權知曉的人都心照不宣,沒權利知曉的人,自然也就無權過問。
做完這件事情,廖巽離坐回了自己的桌前,沉默不語。
今日感覺右眼跳的厲害,總說左眼跳財右眼跳災,他覺得有些不吉利。
事實上,作為王爺的心腹愛將,若不是月夢蠶絲的神奇功效和巨大價值,廖巽離又怎麼會來到蘇州城這個脂粉氣這麼濃的地方當差?
而且這差,一當就是三年。
王爺對自己的重視,廖巽離一清二楚。
沒有人知道這些月夢蠶絲對於王爺來說意味著什麼。
廖巽離也夢想自己可以成為扶龍之臣。
但王爺不說,廖巽離自然也不問,做好自己該做之事就行。
這幾年陸陸續續送往王府的月夢蠶絲和銀票不知凡幾,隻怕今年蘇繡大賽一過,襄禮王的禮字,怕是就能摘掉了。
襄字,有輔佐之意。
而禮,原先應該是個力字,大概是因為王爺殺業太重,所以才換了個禮字。
回想起自己這幾年的運作,廖巽離仍然覺得將自己放在這個位置上,有些大材小用。
當然,他認為自己做的不錯。
雖然在巡城司隻任個副將,這些年冷眼旁觀,一手推動了月夢山的事情,可以說的上是居功至偉。
其實廖巽離早就知道了趙玄策和型衣坊掌櫃的關係。
他需要的是監視蘇州府采集月夢蠶絲的進度,以及這些收益準確的落在王爺的手上,至於其他的,與他無關。
那個叫鄭思楠的年輕兵丁身上所發生的事情,自然也是他的手筆。
這些都是可以利用的。
改頭換麵來到蘇州,沒有人知道,王爺下屬的親信裡麵,就數廖巽離此人心思深重,心狠手辣。
他隻是個副將,如果上麵有什麼責罰,自然也輪不到他的頭上。
眼見著這些日子月夢山的桑蛇幾乎消失,沒有人比廖巽離更加著急。
所以這些東西,都可以用一用。
比如暗中殺幾個兵丁,栽贓給桑蛇,多殺一些也沒關係。
又比如找機會毒殺型衣坊掌櫃一家,依然可以栽贓給桑蛇,哪怕不能栽贓給桑蛇,栽贓給那些外鄉人也好。
告訴自己密道事情的工人已經被自己殺人滅口了,誰又能知道自己知道這件事情呢?
那些外鄉人?
他們有機會說話,說出來又有人信嗎?
總之,進山捕蛇的事情,沒有人可以以任何借口和理由阻擋。
這是王爺下的死命令。
隻是沒有想到,這幾日蘇州城,居然亂了。
事情好像有些超出了自己控製。
不然此時自己應該已經在月夢山中,看著手下剝蛇皮了。
沒關係,王爺明日就將親自駕到,到時候看你們還如何拖延下去。
廖巽離這樣想著,暗自點了點頭。
然後他抬起頭,看著自己工作三年的屋子,感慨萬分。
剿滅了桑蛇,自己也終於可以離開了。
雖然在最後,沒有十全十美,可回去以後等著自己的必定是榮華富貴,升官進爵。
廖巽離有些滿意。
這時,門外傳來了兵丁的聲音。
“廖大人,趙大人說找您有要事相商,說是關於月夢山的事情,請您到趙大人那裡去一下。”
“好,這就來。”廖巽離說道。
隨著兵丁的腳步聲逐漸遠去,廖巽離卻皺了皺眉頭。
今日白天已經在劉方麵前說過了月夢山事情,此時又找自己,不知道趙玄策又要說些什麼。
明日欽差大人就要到了,怎麼,怕我告他一個拖延進山的失職之罪麼?
廖巽離笑了笑,自己又豈會在乎像趙玄策這樣的小人物呢?
到時候自己揮一揮手,自然有無數的人爭先恐後的搞死你,這點芝麻大的小事兒還用驚動王爺嗎?
名義上自己現在仍然還是趙玄策的下屬,所以現在便去看看他到底想說些什麼。
廖巽離出了門,走到院子裡,卻發現今天的院子裡麵有些安靜。
作為巡城司衙門的副將,廖巽離有單獨的小院並不奇怪,奇怪的是,院子裡麵今日居然沒有點燈。
原本值守在院子周圍的兵丁也不知去向了。
廖巽離很迅速便反應過來這裡麵有詐,然而來不及了!
“孫子!”一聲大喝在廖巽離心頭響起,讓他身體猛地一顫。
心靈溝通!
一隻毫不起眼的箭矢也就在這一刻衝著廖巽離的麵門射了過來!
鋸齒箭!
然而即便如此,廖巽離仍然是在這間不容發的一刻躲過了要害,箭矢則是狠狠釘進了他的肩頭。
廖巽離的身體居然隻是微微顫抖了一下,就穩住了身形。
然而還沒有結束,一個人影從他身後驀然竄出,金紅色的拳頭在月光下閃著光芒。
赤銅拳套!
廖巽離似乎背後長了眼睛一般,身體向前猛地一趴,雙手撐地,躲過身後的突襲,右腿猛然向後一蹬!
身後的人影以更快的速度向後飛去!
沒錯,這一腳,居然將林嘯踹飛了。
蹲在房上的齊貞內心一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