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貞已經說不出話了。
兩個姑娘此時那略顯單薄的背影,在齊貞的眼中居然顯得那樣高大。
一幕幕和她們相處的場景從齊貞的腦海中快速閃回,仿佛過去了一生那樣漫長。
“不應該這樣的,不應該這樣的……”齊貞喃喃念叨著。
事實上,他回頭望向她們背影的隻有一瞬間,在下一瞬間,她的脖子便被林疋的胳膊大力圈住,幾乎是被拽著向通道裡走去。
沒有人想死,沒有人想犧牲在這裡,然而這些可愛的隊友們,在同一時間選擇了成全任務的方式留下,連一句告彆的話都不曾有過。
如果齊貞有時間回想的話,大概會想起李強、李三、林嘯他們在臨死那一刻的樣子。
那個時候他們雖然也如這樣悲壯且好不猶豫,但至少,至少他們有時間告彆。
從時間上來講,齊貞和現在這些隊友們經曆了更長時間的相處,感情上或許與之前那些隊友並不相同,但一定更加深刻。
“不,我不走,我要回去拚了,死也要死在一起!”齊貞略有些神經質的說道。
可他的腳下卻並沒有足夠的力量支撐他掙脫開林疋的束縛。
三人依然在通道中快速前進著。
林疋並沒有在這個時候用長篇大論來勸說齊貞。
類似於你要是現在回去他們就白白犧牲了這種廢話,而是毫不留情麵的說道:“你要是能下的了決心的話,就不會把老王頭他們留在下麵了。”
齊貞麵色一黯。
他並非是貪生怕死,也不是那種在關鍵時刻能夠不惜一切代價犧牲隊友保全自己性命的狠人。
從一開始他就不是那種標準意義上的隊長。
殺伐果斷從來不屬於他,如果硬要說的話,其實他更願意將隊長這個重擔交給像林疋這樣的人。
他嘗試過,可惜失敗了。
獲取感情之後的林疋明顯也不太適合這個職位,不過很顯然他在關鍵時刻能比齊貞想的更加明白。
他之所以能將老王頭三個人留在那架坦克裡毫不猶豫的離開,是因為作為隊長,他有義務帶著絕大多數隊友離開這個地方。
三個人和七個人,似乎很好選擇。
但對於齊貞來說毫無疑問是一個電車難題。
可這樣選擇的結果便是一次一次的犧牲。
在那架鐵梯下麵他犧牲了王建國他們三個,在樓梯上他又犧牲了紮卡和張弛,現在他又不得不犧牲掉兩個姑娘。
每次一都是為了多數人而犧牲少數人,即便他們從心底覺得理所應當,即便他們認為這是慷慨赴死,沒準老王頭可能還會大笑三聲,覺得自己當了這麼多年兵,總算當上了一次英雄。
可齊貞的心不由自主的在抽搐,在滴血。
他是隊長,有絕對不可推卸的責任。
他們依然在長長的甬道中前進,對於三個人來說,卻仿佛一個世紀那樣漫長。
槍聲逐漸變的小了一些。
三人的腳步沒有絲毫停歇,繼續朝著深處行去。
滋!
忽然,牆上的白熾燈炮忽然明暗閃爍,泛出幾絲深藍色的電弧。
衝在最前方的馬克來不及躲閃,
身體如遭重擊,顫抖著倒了下去。
“馬克!”齊貞大吼倒。
然而此時的馬克已然進入了昏迷狀態,根本無法回應齊貞的叫喊。
“繼續走。”林疋麵無表情的說道。
齊貞大怒!
“就剩我們兩個人了,即便跑出去又有什麼意義!?”齊貞朝著林疋吼道。
“即便隻有一個人出去了,他們也不白死。”林疋冷冷開口說道,甚至沒有看齊貞一眼。
這就是意義。
兩個女孩子的火力畢竟有限,很快通道中便響起了密集的腳步聲。
看樣子敵人已經追上來了。
“即便是我們都交代在這,你也得帶著病原體衝出去,然後完成任務。”林疋接著說,“這就是你作為小隊一員的責任和義務。”
“與你是不是隊長無關。”他又補了一句。
倒在地上的馬克眼皮動了動,緩緩醒了過來。
瞬間的電擊觸發了他大腦的自我保護機製,現在他的身體依然虛弱無比,連舌根都是麻的。
他看著左手邊正快速奔逃的齊貞二人,又轉頭看了看右邊正追逐而來的密密麻麻的黑影,慘白的麵孔上露出一絲灑然的笑意。
幾顆手雷從他的懷中掏了出來,拉開引信,朝著齊貞他們逃跑的方向輕輕一扔。
通道中忽然響起了幾聲劇烈的爆炸。
繼而開始劇烈震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