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這天起，石樹平不再四處追查我的下落，包括五台在內的一乾人也都暫時蟄伏起來。
“嚴打”的時候低調一些，是每一個江湖大哥和黑金商人的共識。
沒人會在這種時候出來跳的，除非他腦子不好使。
他低調了，就該我出動了。
石樹平的行蹤非常好打聽，他現在同時操持楚家和衛家的生意，和誰見麵、跟誰開會都是固定好的，甚至某些媒體和網絡都會公布，稍微花點心思就能挖到他的路線。
這天，他正在某度假山莊的包間裡，和一位外地過來的投資商喝茶，正聊到“最近大環境不是太好”的時候，門外突然隱隱傳來一些喊殺聲。
“怎麼回事？！”石樹平立刻抬頭問道。
“哢——”
包間的門被推開，五台閃身走了進來：“是謝景山，還有幾個呼市的人，阿勝、小克、貝峰什麼的，好像也在這裡會見朋友，和咱們的人撞上了，因此發生了些衝突！”
“有毛病嗎？”石樹平皺著眉說：“不知道現在嚴打呢？”
“估計覺得是在郊區，所以肆無忌憚吧！”五台雲淡風輕，一點都不在乎。
“嗬嗬，在郊區就沒事是吧？行啊，給他們點教訓！”石樹平擺了擺手。
“給他們點教訓”和“乾掉他們”可不一樣，說到底石樹平還是擔心莫須有的檢查組，所以用詞非常謹慎。
五台立刻轉身出門。
石樹平繼續和投資商喝茶。
過了一會兒，五台返了回來：“我一過去，他們就都跑了，一個都沒抓住。”
“嗬嗬，那點膽子，沒本事還想犯賤！”石樹平一臉不屑，又問：“咱們的人沒啥事吧？”
“有幾個人受傷了，但是都不要緊。”五台如實彙報。
“嗯，沒事就自己包紮下，不用去醫院浪費那個錢了。”石樹平很快做了安排。
也沒有當回事，又和投資商聊起了天。
約莫半個多小時後，石樹平的手機突然響起。
“喲，江會長，稀客啊，怎麼想起給我打電話了？”石樹平笑嗬嗬道。
“……剛聽說了，我有幾個兄弟和你的人發生衝突了？”電話那邊，我沉沉問。
“是啊，怎麼？”
“沒報警吧？”我又問道。
“嗬嗬，你猜！”石樹平樂出了聲。
“……不要報警！”我呼了一口氣：“石總，現在什麼形勢你也知道……我代幾個兄弟跟你道一聲歉，他們太衝動了。”
石樹平本來沒計劃報警，一聽我是這個態度，頓時就來了勁：“江會長，你當我是小孩子，道個歉就沒事啦？”
“……石總，我擺一桌，請你吃頓飯，再賠償二十萬行不行？”
“二十萬？你打發叫花子啊，至少一百萬！沒這個數，不要跟我談了，直接公安局見吧！”
“彆！”我立刻打斷他：“就一百萬！今天晚上，我讓幾個兄弟當麵道歉，再雙手奉上一百萬的現金……”
“可以！在哪裡見？”石樹平當然看不上這一百萬，但他很享受將我踩在腳下的感覺，因此答應下來。
“山風食府！待會兒把位置發給你。”我把電話掛了。
石樹平收起手機，又和投資商聊了會兒。
等投資商離開後，石樹平便把五台叫了進來，在手機上找到了“山風食府”的位置。
“在郊區啊……”石樹平輕輕地咂著嘴：“市區那麼大的地方，還不夠他道個歉的？還非得跑到郊區去啊？”
“顯然是想借這個機會乾點啥了！”五台冷笑：“正嚴打呢，還這麼不老實！”
“就是因為嚴打，他才動了歪心思啊！之前‘創城’的時候，我也讓薑樂趁機會去找他……”提到熟人的名字，石樹平的聲音稍頓了頓，又淡淡道：“一個多星期了，薑樂的傷肯定好了，難怪江城想在這時候動手了。”
“那就來個螳螂捕蟬、黃雀在後。”五台毫不猶豫地說：“將計就計，乾掉他們！”
“交給你了！”石樹平輕輕敲著桌子。
“我來安排！”五台點了點頭。
就在這時，石樹平的手機再次響起。
“喲，侯局，什麼事啊？”石樹平立刻接起。
“聽說你和江城又發生衝突了？”侯雪峰的語氣隱隱惱火。
“嘿嘿，消息倒挺靈通！”石樹平開心地笑著：“沒事，一點小摩擦，已經解決啦！江城還要擺酒道歉呐，我也答應了！放心，肯定不會給你添麻煩的。”
“在哪擺酒？”
“……山風食府！”
這玩意兒做不了假，畢竟侯雪峰想調查也不難。
“山風食府……”電話那邊，侯雪峰輕輕地念叨著，顯然是在查找這個位置，很快就語帶疑惑地說：“在郊區啊？不是，你倆想乾嘛啊，擺個酒跑郊區乾什麼？警告你們彆亂來啊，到時候我會派人過去的！”
“……侯局，你就彆來了吧？在郊區還不好嗎，發生點啥彆人也不知道！你要這樣的話，我們可就換地方了。”石樹平嘿嘿笑著。
“答應我一件事。”沉默半晌，侯雪峰終於開口說道：“不要鬨出人命，否則誰都收不了場。”
“放心，不會啦！”石樹平笑嗬嗬地掛了電話。
“不鬨出人命嗎？”五台立刻問道。
“……到時候看情況再說吧！”石樹平一臉陰沉。
“好。”五台轉身出門。
石樹平一下午都呆在度假山莊，直到五台彙報安排好了，他才放心地離開包間，乘坐一輛商務車趕往山風食府。
……
山風食府是一間典型的農家樂，在石城下轄的一個縣城裡，靠近一座偏僻的農村，一到晚上就黑燈瞎火，幾乎看不到什麼人。
等我帶著謝景山、阿勝、小克等人趕到現場時，赫然發現石樹平已經在院子裡了，身後站著十幾個手握刀棍的漢子。
“石總，來這麼早啊？”我先是一愣，接著又笑起來。
“你約我吃飯嘛，當然要來得早一點！”石樹平笑嗬嗬地說著，“紅氣養人”這話一點沒錯，現在的他越來越有氣場，依稀可見當年超級富豪的風采了。
“石總有心了！”我點點頭：“外麵多冷！走，咱們到屋子裡去。”
我一伸手，便往前走去。
石樹平卻沒有動，懶洋洋地說道：“不用了江會長，有什麼話就在這說吧……完事咱倆各走各的，誰也彆打擾誰。”
“先吃飯嘛！走走走，到屋子裡去！”我仍舊做著“請”的手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