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魚》全本免費閱讀
打獵這種事,對江從魚而言比吃飯喝水還簡單。
主要是他老師怕他心太野,整天被外頭的熱鬨誘惑,特意給他找了個武師傅來教他,從此功課就從一份變兩份了!
文武雙修江小魚!
他這武師傅還說他年紀不小了,真想從頭開始練武已經來不及,隻能走個捷徑練練射箭,有需要的話遠遠地放個箭就好,千萬彆主動湊到彆人麵前去送死。
為了讓他更好地保命,武師傅還教會他如何借力翻牆、飛簷走壁!
江從魚總疑心他這武師傅說得這麼冠冕堂皇,實際上是武師傅自己也更擅長放暗箭以及逃跑。
什麼叫讓他更好地保命?他難道是那種會惹得人人喊打、隻能抱頭鼠竄的混賬嗎?
隻不過能學會怎麼打獵,江從魚還是很積極的,因為打到的獵物能換不少錢,比他去當幫工更快來錢,而且他們頓頓都能吃上好肉!
又能賺錢又能吃肉,這可比什麼都實在。
一到林間,江從魚就跟回到家似的,自在得不得了。
才過了兩刻鐘,他身後的隨行侍衛就牽著馱上滿背獵物的駱駝回去了。
這也是秋獵的習俗之一,身份地位到了一定程度的人參與比試的話都會配有隨行的侍衛與馱獵物的駱駝。而駱駝背上一旦滿了十頭,便能回去來個一換二,畢竟能打這麼多獵物,多派一頭跟著也不算什麼!
一瞧見那頭駱駝上插著的旗幟,就有內侍跑去向樓遠鈞等人報信,說是永寧侯的駱駝第一個回來了,換兩頭過去跟著!
眾人一聽,有人驚歎,有人感慨。
能坐在樓遠鈞近前的都是人精,哪裡能不知道樓遠鈞愛聽什麼?
當即有的說“虎父無犬子”“頗有其父風采”,有的說“聽說永寧侯月試次次拿頭名”“當真是文武雙全”,反正不管喜不喜歡江從魚,嘴上那都是一句誇得比一句好聽。
樓遠鈞確實很愛聽這些話,隨之而來的則是控製不住的歡喜。江從魚這麼認真地參加這場秋獵比試,哪怕隻有一分是為了他,他也覺得本來不太安寧的心又一點點被填滿了。
另一頭,江從魚正和袁騫不期而遇,一人一箭射向了同一隻獵物。
他騎馬過去一看,袁騫射中了鹿的咽喉,自己則射中了鹿屁股。
江從魚灑然笑道:“這個該是你的,我射得太偏了,好好一張鹿皮給我射壞了,要拿去賣得扣不少錢呢。”他卯足勁追了那麼久的獵物,也有點累了,停在原處掏出水囊仰頭咕嚕咕嚕喝了兩口。
袁騫是直來直往的性格,邊停在江從魚身邊喝水邊說道:“陛下就是你那位師兄吧?”
江從魚一頓。
林間秋風清涼,騎馬穿行其中快活得很。可惜樓遠鈞來狩獵隻是走個過場,不能和他一起在林間自在馳騁。
聽聞作為帝王就是要喜怒不形於色,但凡帝王對喜歡的人多寵愛幾分會禍國殃民,喜歡的食物多吃幾口也會禍國殃民,打獵這種危險的事當然也不是明君該喜歡的。
其實也不僅僅是當帝王才如此,世間大多有著遠大誌向的人都能很好地克製自己心中欲念。
成人不自在,自在不成人。
江從魚卻是沒什麼遠大誌向的,他就喜歡吃好喝好玩好睡好,若是能再交幾個賞心悅目的朋友時常一起玩耍,那他便覺得自己的日子已經十分圓滿。
偏偏才到京師,他就被樓遠鈞吸引得挪不開目光。隻覺有此珠玉在前,旁人就算長得再好看也與他不相關。
這段時間江從魚沒少掙紮猶豫。
樓遠鈞是坐擁江山社稷的帝王,一怒天下畏,一喜天下歡,無數人前仆後繼地要去討他歡心。
就連秦首輔這個百官之首,得知樓遠鈞對他的偏愛以後都把姿態擺得極低,心甘情願向他這個小輩賠罪。
這樣的身份、這樣的地位,怎麼可能隻愛他?
可江從魚從來都沒想過要和旁人分享自己的戀人,誰能接受自己喜歡的人才親過彆人又來親自己?
江從魚反正是不能接受的,朋友可以交很多,戀愛隻能兩個人談。
隻是讓他就這樣放手,他又很不甘心。如果還沒嘗試過就直接退縮,以後他一定會後悔莫及。
唉!
興許是老天看不得他太沒誌氣,才叫他相中了天底下最難得到的人吧。
江從魚在心裡歎了口氣,才若無其事地放下喝了大半的水囊說道:“對。”
袁騫也停在原處喝水,見江從魚神色有點複雜,難得好奇地問:“你什麼時候發現的?”
他也注意
到自從那次江從魚把樓遠鈞帶來與他們見麵以後,何子言就頗為古怪。
袁騫一直想不明白是怎麼回事,今天看清了第一次到上林苑舉辦秋獵的聖上他就知曉了,原來何子言是瞞著他們這麼一樁大事。
江從魚道:“帶他去見你們時就有那麼一點猜測了。”
人心裡一旦生出了疑竇,就會有意無意地尋找證據去印證自己的猜想。
在上林署這段時間他們每次見麵,彼此都已經算是對樓遠鈞隱瞞身份的事心知肚明。
隻是誰都不願意當打破現狀的人罷了。
畢竟若是提前一天揭開了身份,他們能快快活活在一起的日子說不定就少一天,他們都自私地不願當這段隱秘愛戀的破壞者。
可事到臨頭誰又不是自私的呢,若非為了這點兒私情私欲,他們又怎麼會這麼難舍難分?
袁騫道:“陛下這麼偏愛你是好事。”
換作從前,他都不敢想陛下會隱瞞身份給人當師兄,手把手教導江從魚了解京師以及朝堂中的情況。
江從魚笑出兩個酒窩:“對啊,柳師兄來接我到京師那天就告訴我,隻要我在京師不犯下十惡不赦的大罪就沒人敢為難我。”他把水囊放回原處,瀟灑地揮彆袁騫,“好了,我繼續去找獵物了,你也加把勁!”
袁騫點頭,挑了另一條路與江從魚分開走。
獵場那麼大,他們沒必要擠在一起搶獵物。
雖說最後才出結果,但從眾隨行侍衛回來交獵物的次數,眾人對這次頭名花落誰家都已經心裡有數。
皇帝和眾朝臣都在,總不能真叫他們比上一天,差不多就得了。
時辰一到,深入獵場各處的年輕人們都被喊了回來。
各自的獵物也陸續清點完畢。
江從魚剛接過柳棲桐遞去的熱毛巾擦汗,就察覺有不少人明裡暗裡地盯著自己看。他抬頭往最明顯的那道目光忘了過去,一下子對上了樓遠鈞看過來的目光。
樓遠鈞正盯著他……擦汗的毛巾?
江從魚看了看樓遠鈞,又看了看旁邊溫柔的柳師兄。
柳棲桐明顯沒多少打獵經驗,隻在外圍獵了兩隻灰溜溜的肥兔子來交差。
這些兔子肥壯肥壯的,被喂得跑都跑不起來,一看就很適合
紅燒。
就是因為柳棲桐沒有勉強自己,這會兒才可以從從容容地在營地這邊準備好熱毛巾等江從魚回來。
考慮到江從魚現在已經在人前露臉,不算是獨自跟著他來京師、需要他處處照料的小師弟了,所以柳棲桐沒再動手給江從魚擦汗。
江從魚感覺他和柳師兄也沒有過於親近,柳師兄隻是給他遞個毛巾而已。
樓遠鈞應該不會那麼小心眼才是。
江從魚正這麼想著,就瞧見個滿臉帶笑的內侍過來請他過去領賞。
他不出意外得了頭名!
柳棲桐高興地催促道:“快去吧,彆叫陛下等你太久。”
江從魚一向聽勸,聞言還真徑直朝樓遠鈞跑了過去。
柳棲桐:“……”
讓你快去,但沒讓你跑著去!
另一邊的樓遠鈞本來還有點氣悶,覺得柳棲桐是不是小時候被迫照顧族中的堂弟堂妹照顧出習慣來了,怎麼總要對江從魚關懷得細致入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