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聞彆把她眼神與表情的變化看在眼裡,大概猜到她剛才想到了什麼,一時間呼吸頓了頓,目光微沉。
“綠燈了。”談聽瑟艱難地抽回自己的手。
他轉頭去看前方的路況,踩下油門。
這次兩個人倒是難得一起沉默了幾分鐘,那種沉澱在彼此之間的曖.昧旖.旎才漸漸融化四溢。
“剛才吃飯的時候,你跟我二叔說的那些話是什麼意思?”談聽瑟忽然開口問道。
“什麼話?”
“……就是吃飯的時候說的。”
聽著她含糊其辭,陸聞彆蹙眉沉吟,回憶了好一會兒也沒明白她指的到底是哪句,左打方向盤轉彎時分神問道:“給點提示?”
“想不起來就算了。”
他眉頭越擰越緊,忽然想到什麼,又微微舒展開來。
“我們剛在一起,以後的事不急。”他語氣不疾不徐,平靜地斟酌著措辭,“對我來說,除你之外的都不重要。”
“……我不是指這個。”談聽瑟清晰地感覺到血液上湧,隻好轉頭看著窗外,“我也沒著急。”
她沒想到他會突然提起這個,但正因為猝不及防,他所說的每一個字才能毫無阻礙地鑽進她心底。像被丟入深潭的石子,沉下去時還要咕嚕嚕地帶起一串上浮的氣泡。
“那是什麼?”
談聽瑟清了清嗓子,“二叔說你這幾年身邊都沒人,也沒有結婚的打算。”
陸聞彆頷首,“嗯。”
“那以前呢?”她聲音放低。
他一怔,“你指許家?三年前我就不準備——”
“不是許詩薇。”她倉促打斷他,不自在地摸了摸耳朵,“算了,我隨便問的,你不用回答了。”
陸聞彆忽然意識到什麼,手指微微屈起,摩挲之後無意識地輕點幾下,節奏漸漸急促。末了忽然停下來,重新握好方向盤。
“我知道,圈子裡玩女人的不少,”他目視前方,喉結微微動了動,“但不意味著所有人都是一樣,至少我不是。”
片刻後,旁邊扭頭看著窗外的人輕輕“嗯”了一聲。
陸聞彆手鬆了鬆,“對以前的我來說,一些東西並不是必需品,我沒興趣和耐心去發展、維持一段關係。但是你不一樣。”
“你的意思是……沒有彆人嗎?”
“以前沒有,以後也不會有。”
他成年前陸父和秦安文就已經是各玩各的狀態,甚至不會回家裡住,平時陪他的都是司機、傭人和家教。以至於後來兩人冷淡地結束婚姻關係時他也沒有任何感覺。
在他看來,除了幾個朋友和對他關照有加的談敬,他根本不必要再去和其他人建立什麼聯係,充斥在他身邊的角色已經太多了。
如果想追求生.理的快.感與刺激,煙酒是調味品,賽車和蹦極能讓人短時間內腎上腺素飆升。長遠來看,投資所帶來的滾雪球式盈利更能刺激神經,其他的他都興致缺缺。
不過久而久之,這些東西也沒辦法帶來多大的觸動。
他就是在那樣一個時間點遇見談聽瑟的。
也是那之後陸聞彆才漸漸明白,不管是生.理對高空與極速的挑戰,還是紙張與屏幕上的龐大數額,都比不上她任意一個回眸來得鮮活。
她是他人生中缺少的最後一個重要角色。
隻要她在,就能挑動他的神經與情緒,且不會止歇。
陸聞彆自認不擅長說這些,也一向認為把這種話掛在嘴邊的隻是花言巧語。他早過了言大於行的年紀,也從不是這種性格。比起語言,他更傾向於行動。
談聽瑟猜不到他此刻的想法,隻是她恰好不喜歡甜言蜜語也不善於回應,所以陸聞彆剛剛那句話正好停在她覺得“剛好”的界限中,又刺中了某個隱秘的角落,淅淅瀝瀝的甜汁溢了出來,將一顆心浸泡得柔軟。
某種程度上來說,她和陸聞彆都已經沒有親近的親人了,但是現在,他們最親近的人就是彼此。
也隻有彼此。
汲取到安定感與滿足感的同時,她也有了決心想去給予。
“我也是。”談聽瑟輕聲道。
-以前沒有彆人,以後也不會有。
-我也是。
陸聞彆沒有說話,隻是下頜線驀地收緊,下一秒握著她的手又用了點力氣。直到她手指執著地在他掌心劃拉個不停,他才勉強鬆開了點。
然後她手指慢吞吞探了出來,往裡彎曲回握,指尖搭在了他掌骨明晰的手背上。
作者有話要說:來了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