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稱呼,聽起來像他將自己和望梅閣的人當成兩個對立的個體一樣。
但張帆則轉念一想,又感覺是自己多慮了,可能他來拜門太多次,無形之中把自己當作望梅閣的一份子了吧。
正在他胡思亂想的空當,魏長行又恢複成明朗的笑,不疾不徐道:“張兄,還有兩刻鐘,典禮就開始了。”
“什麼??”張帆則一驚,當即腳底抹油地在山階上飛奔,奔跑的同時還不忘抓了魏長行的胳膊把他一起帶上去。他邊跑邊喊:“快快快彆磨蹭了要來不及了!!”
被疾風吹起的長發糊了一臉的魏長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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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腰以上濃霧半消,零星淺綠點綴著漫山的白,越往上攀,越是春和景明,直至風雪都難以侵犯的山巔,近百米高的結霜丹紅牌坊赫然顯現,如雪中寒梅巍巍而立。
牌坊外側右手邊擺著一張長桌,桌後坐著兩位負責迎接來客的白衣弟子,他們的道袍僅在袖口處紋繡幾朵紅梅,顯然是外門弟子的標誌。而桌前隊伍已沒有多長,排隊登記完的人陸陸續續踏進望梅閣大門。
張帆則氣喘籲籲地在隊伍末尾停下,待輪到他時,他從懷裡掏出銀子和自薦帖遞給迎客弟子:“你……你好,我叫……張帆則,之前……有交過……申請信的。”
他艱難地在大喘氣間隙說完這幾句話,隨後挺起身板,長長呼出一口濁氣平複心跳。
弟子保持著得體微笑,接過自薦帖後打開看了一遍,又對了對表上的姓名,確認無誤後點頭道:“好的,請先在這邊寫下名字和到場時間。”
他將桌上的紙筆推給張帆則。
張帆則一一填好,邊寫邊頭也不抬地對魏長行說:“魏兄你磨蹭啥呢,快交帖啊?”
魏長行散漫地在袖子裡扒拉一通,翻出一封有些泛黃的信件,看都沒看就交給了迎客弟子。
“給。”
他語調閒閒的,好似對這是何物都渾不在意。
弟子頗為意外地看他一眼。
接待了一清早的應試者,摩拳擦掌精神振奮有之,緊張萎靡含胸縮腦有之,胸有成竹氣定神閒亦有之。
但周身氣質放鬆成這樣的,倒還是頭一個。
又是哪個大家族的小公子來拜門了嗎?
迎客弟子如此想著,好奇地打開自薦帖——
……
這信紙未免有些過分蒼老了。
他嘴角一抽,甚至懷疑這信的年紀比他都大。
信末的人名和時間落款看著有種格格不入的嶄新感,大概是被修改過,弟子皺眉想了想,問道:“魏……長行公子?請問這是您本人的自薦帖嗎?”
魏長行眉梢高高挑起,道:“當然,這種東西又用不著爭搶,我作假乾嘛?”
弟子心說這倒是。
望梅閣的收徒大典一向沒什麼門檻,隻要提前送過申請信,得到回應後再帶上個人自薦帖到場即可參加試煉,還真沒什麼造假的必要。
他扭頭跟身旁同門低聲商討幾句,轉過來對魏長行說:“魏公子,這邊記錄您是衡州淩霄宗第四分支分宗宗主之子,可以出示下宗門信物證明身份嗎?”
魏長行又在袖子裡摸索一陣,掏出一塊係著大紅平安結的描金祥雲玉佩,遞過去。
兩個弟子瞧過,見信物為真,便將另一張紙推給他:“抱歉耽誤您時間了,在這裡登記好便可進入。”
魏長行依言填好信息,隨張帆則走進大門。
——剛進望梅閣,張帆則就嘀嘀咕咕地跟他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