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略微頷首,疏離又不失禮的淺淡笑意透過金絲框眼鏡傳達出來,微微前傾伸出右手,開口時有種風雪皆歸於寂靜的冷感,“幸會,季庚禮。”
池晚黎不卑不亢的伸出手,手腕上的串珠隨著動作下滑,不同材質的珠子碰撞出輕微的聲響。
兩隻手微微交握。
池晚黎纖細的手被他寬大的手掌輕輕握住,時間不過呼吸之間,但觸感在這一小會時間裡卻出乎意料的清晰。
她略有分神,他的手很溫暖。
——並不似他給人的冷。
但他不記得她。
得出這個結論是因為,季庚禮看她的眼神和看向園的眼神彆無二致,禮貌且疏離。
但其實,季庚禮是有些吃驚在的,無他,她實在太年輕了。他忽然想起前些日子周程第一次跟他提起專訪時,有一片刻的欲言又止。
此刻他倒是後知後覺,周程為何如此。
但是他的教養和閱曆,使他從未有看人先看外貌,進而揣測其能力的習慣。
“陳年教授和曾部長來的時候對我提了要求,您的首訪,務必要完成的漂亮。”
她一番話說的妥帖,既顯示出上麵領導對這次專訪的重視,同時也在不著痕跡打消人的疑慮:專業上大可以對她放心。
前些日子他剛與北城方麵的人見過麵,其中就有這兩位在財經界舉足輕重的人物,對方也提到了她。
他頓時對她高看一眼,與聰明人說話總是鬆快些的。
他很少讓人處於難堪的情景,尤其是女士,他頷首,“仰仗池小姐。”
向圓在一旁暗自咂舌,忽略這位季董一開始淩冽的氣場,此刻給人的感覺倒真像是一位紳士。
出於禮貌的寒暄總是經不起仔細推敲,於是大家都心照不宣的進入主題。對於什麼能說什麼不能,雙方早在采訪前就已經達成一致。
時間總是過的很快,當牆上的掛鐘指針走向四點一刻,池晚黎微笑提問:
“季董年輕有為,在行業內締造了很多商業上的傳奇,人生中有一些重要的事情會對您經營企業產生啟發嗎?”
按照提綱,這是最後一個問題,無傷大雅亦不過分的探究隱私,這中間有足夠大的空間供采訪者發揮,或是分享具體的事情,又或者上升到人生,都有可落的點。
但這個問題,季庚禮思考的時間比前邊任何一個問題都久。
兩人的呼吸都幾近可聞,攝像器械運行的點點聲響攪動著思緒。
池晚黎大腦在飛速的運轉,是時間再長幾秒,她該遞一些什麼樣的話語來進行引導,不著痕跡又巧妙。
但也許是池晚黎前邊徐徐漸進但又抽絲剝繭的提問太有誘導性,又或者麵前常居於高台上的人,舍得屈尊降貴給這些凡人看一看他的七情六欲,他緩緩勾起唇角,看著池晚黎的眼神莫名多了些真實的感覺在。
他說,自然是有的,珍惜當下,擁抱每一個不期然的變化。
他的人生在外人眼裡是花團錦簇,家世樣貌智商能力樣樣都是頂尖,普通人做夢都不一定能有這樣的生活。
就跟網絡上的段子所說的一樣,少爺這輩子所吃的苦,應該都是來自於冰美式吧?
這樣的人生,不全是坦途嗎?也會有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