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間裝修頗有些江南的風情,餐桌上方懸掛主燈,燈光暖黃,上首是仿古的屏風,繡著落日西霞,整個房間都讓人感受到暖意。
黃憶齡熱情飛吻,也不再客套的謝謝,開始點菜。
其實心裡慰貼,從上學時便是如此,她不經意間流露出的細節,總是會被池晚黎捕捉到,並且妥帖的放在心上。
起初她以為,池晚黎和那些因為懷有目的而湊近她的人一樣,但在近一年的相處中,她意識到並不是。
池晚黎對她,能用真誠來形容。
在她那樣環境中長大的人,最能明白真心的可貴。
兩人許久未見,彼此都有說不完的話題,不過池晚黎慣常是說的少聽得多。
“真的嗎?怎麼才提起?”池晚黎放下手中的筷子,有些驚訝。
黃憶齡倒不覺得有什麼,一邊舀一勺魚羹喂到嘴裡,一邊含糊不清的回:“當然是真的,才提起是因為剛定下來不久。”
她抬眸看一眼池晚黎,有些揶揄:“再說了,這不是前不久你在忙著做季教授的專訪麼?”
眨眨眼,“我猜想你沒有時間聽我絮叨。”
“那也不至於連這都不告訴我!”池晚黎不被她繞進去,“再說了,專訪都過去多久了?再拿來當理由恐怕不合適了。”
黃憶齡還是一副蠻不在意的模樣,“早就知道了結果的事情,隻不過提前了而已。”
池晚黎不再說話,默默拿起工具給她剝了一隻青蟹。
她其實很共情,黃憶齡現在這種狀態,純屬是不在意了。
——她以前也很渴望,但後來也決口不提。
傷了,累了,所以藏起了所有真實的情緒,說可以。
她很懷念,以前曾張揚的她,而不是現在的故作灑脫。
一碗魚羹下肚,黃憶齡滿足喟歎一聲,“婚姻嘛,各取所需罷了,兩家人都開心,娶了我他還可以照常遊戲花叢,我也有錢又自在。”
池晚黎一語中的,“可是你不開心。”
“可是,這不重要啊。”她自嘲笑笑,“我的意願,誰在乎呢?”
從小享受了家庭帶給她們的富貴、圈子等平常人不可想象的東西,婚姻對於她們這些人,本來就是各自家庭權衡各方利益之後,最優的選擇。
若是有愛,最好不過。若是沒有,倒也不必要去強求。
愛從來不是必需品。
池晚黎一時無聲。
許久,她說,也許能擁有愛的人,隻是少數人吧。
氣氛倏而凝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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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的晚宴上,池晚黎與黃憶齡再見了麵。
北城東郊,有著名山峰阿山,地理上是傲峪山脈餘脈,但溯源到曆史上,免不得帶了些風水的意味,說是與龍·脈相承。
真真假假不得而知,但中國人骨子裡對這些深信不疑,於是世世代代演繹下來,到如今,這阿山已是富人與權貴的名利場與證道地。
盤山公路一望無際,兩旁香樟樹葉迎著盛夏的風肆意搖曳,不時有豪車從旁邊駛過,顯得池晚黎所乘的這輛出租車有些格格不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