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什麼,你會不會騎著掃把飛?”
小童:“?”
風吹得樹葉娑娑搖動,斑駁葉影在長階上投下一片陰涼,隨雲山遍地蔥蘢,處處枝繁葉茂,隨著微風送來一陣隱約的花香。
小童想了想,似是恍然,“小仙君是想用法陣嗎?”
“法陣?”
“之前,您的師尊在洞府後麵的第三棵桃花樹下,設下隱秘的陣法,能將人傳送到劍宗主峰的膳堂。”
“秘密法陣?直達膳堂?”溫珩揚了揚眉梢,不由好笑道,“這倒是個好消息,不過他設這個做什麼的?半夜去偷吃嗎?”
不是說這些修仙界的仙尊、長老,一個個都是摒棄了一切七情六欲的活神仙嗎?
更何況是鬱明燭,堂堂一峰尊長,九州第一劍修,出塵絕豔、萬人敬仰。
居然半夜跟耗子偷油似得,溜到膳堂偷吃的。溫珩一想到那個畫麵就忍俊不禁,笑得肩膀亂顫。
小童靜靜看著他,看傻子一樣,不搭話了。
群山環繞間有一處瀑布靈泉,飛湍瀑流,高聳石碑上刻了幾個隸書大字:靈澤洞府,洞府後是一片遍野的濃綠青樹。
桃花樹下,空間有一瞬間如水紋般波動,那抹青色的少年身影眨眼間消失不見。
溫珩走進膳堂的刹那,熙攘人群有一瞬間的安靜。
而後複又掀起一陣躁動。
“哎哎,你們看,那人是……溫珩?不都是說是個木訥癡傻的廢物嗎?這看著也不像啊。”
“要不然說人不可貌相呢,表麵道貌岸然,誰知道內裡竟是個狼心狗肺的敗類!”
“你們都小點聲兒,如今明燭仙君出關了,看昨日那架勢,難保不是來護著這廢物徒弟的……”
周遭竊竊私語聲不絕於耳,溫珩卻恍如未聞,順手將飯盤伸到盛飯弟子的麵前,笑道:“多來點,謝謝。”
“啊?”那弟子回過神,“哦,好,好。”
以一張桌子為圓心,方圓幾米之內人群避如蛇蠍,都離得遠遠的。
唯有溫珩端著飯盤,跟二大爺似的,不疾不徐,走了過去,一掀衣擺悠然落座。
周圍的嘈雜聲更大了。
“你們看到沒,他居然跟蕭長清坐到一起去了!”
“果然是物以類聚人以群分,都不是什麼好東西。”
蕭長清筷子一頓,額前碎發遮住了眼底一閃而過的微光。他掀起眼皮,“人人都說我是天煞孤星,唯恐避之不及。你敢跟我坐在一起?”
溫珩自顧自落座,“那是他們有眼無珠,看不出你身上的王霸之氣。所謂欲揚先抑,你這樣的人我見多了,套路都是一樣的,前麵越淒慘後麵就越蘇爽。”
《萬古至尊少年劍仙》,從書名也能看得出來,講得就是主角如何一路蘇爽升級,把其他人都虐成渣渣,自己走上人生巔峰的故事。
聽他說得這麼篤定,蕭長清不禁神色一滯,若有所思,“你信我有朝一日,能出人頭地?”
溫珩緩緩打量著眼前眉眼清正的少年,越看越覺得此子絕非俗物,日後前途不可限量。
如果說討好鬱明燭是抱緊全書前期大腿,那結交男主,就可以稱之為入股了終身保險,穩賺不賠的那種。
於是溫珩笑得自信又堅定,“當然信你。”
想了想,他又垂下筷子,扒拉自己飯盤裡那點可憐巴巴的綠葉子菜,從裡麵翻出唯一一點葷腥,打算當入股資金夾給蕭長清。
但筷子剛伸出去一半,忽然一隻手狠狠拍上了兩人的桌子。
咚的一聲,震得筷子一顫,肉啪嗒掉在桌子上。
溫珩的表情有一瞬間心疼到扭曲。
“哪個缺心眼的——”
一抬頭,對上一雙陰戾眼眸。
那人一身戎裝,腰配長刀,看著刀鞘上描銀的銀狼紋路,溫珩把後半截話咽了回去,目光帶上了幾分了然的憐憫。
原來真是位缺心眼的。
劍宗九峰的武力值代表——北昭峰,經年積雪,風格剽悍,崇尚以武為尊,適者生存。
北昭峰的大弟子,崇煬,更不是省油的燈。
崇煬天賦異稟,家世殷厚,生平愛好便是對資質不足的弟子冷嘲熱諷,修仙霸淩。
這種人設放在大男主修仙文裡,理所當然淪為大男主打臉蘇爽的工具人,最喜歡不自量力來挑釁蕭長清、又被狠狠打臉,被虐得要多慘有多慘。
在大結局時出賣師門投靠魔族,被蕭長清一把九天神火挫骨揚灰,屍骨無存!
現在,用膝蓋想也知道,又是衝著蕭長清來的。
眾目睽睽之下。
崇煬下巴一抬,居高臨下,“喂,你!你還有臉在劍宗的膳堂吃飯?趕緊滾出去!我們九峰,可容不下你這種忘恩負義的雜種!”
反派就是反派,開口就是正宗欠揍味。
溫珩咂了咂嘴,好整以暇看向蕭長清,等著欣賞男主狠狠打臉惡毒反派的經典劇情。
來,請開始你們的表演。
……
沒有人表演,蕭長清也在默默看著他。
……
不止蕭長清,所有人都在默默看他。
溫珩膝蓋一痛,不可置信地看向崇煬,伸手指了指自己。
我嗎?
“對,就是你。”崇煬一仰頭,氣勢洶洶,“識相的,趕緊自覺滾出去,彆在這招惹大家的晦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