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你又在填查錯述職報告嗎?”
【不是。】
【我在填離職報告。】
係統麻木的聲音裡透露出一種離婚五年帶倆孩子並且在菜市場賣魚還前夫所欠巨債的疲憊感。
那姑娘扒著車轅,拈著衣袖抹淚。
“小女名喚寧宋,家道中落,跟著兄長前往南潯鎮投奔親戚,不想遇到流寇,逃命時失散了,也不知怎麼就走到了這片鬼林裡。”
她抽抽噎噎,“求幾位大發慈悲,載小女一程,隻要將小女帶出這片鬼林就好!”
蕭長清輕輕拽了拽溫珩的衣袖,壓低聲音,“這條路不是大路,尋常百姓要去南潯,斷斷不會從這裡走。”
言下之意,這女子實在蹊蹺得很。
溫珩的轉達更為直白,“師尊,她是鬼。”
鬱明燭默了幾息,目光落在叫寧宋的女子身上。
“你要出霧虛林,我們要入霧虛林,恐怕難載你這一程。”
他這話拒絕之意顯而易見,但寧宋低著頭咬了咬牙,執意求道:“沒關係,跟幾位仙君待在一起,總好過獨自在林間無頭蒼蠅似的亂轉。”
幾人默了幾息。
寧宋堅持的目光灼灼看來。
不知是不是錯覺,明燭仙君似乎笑意微沉,“姑娘,慎重,霧虛林裡可沒有什麼熱鬨好看。”
……
片刻後,靈鹿仙車再次啟程。
此處正是荒無人煙,日薄西山,連陽光和風聲都安靜無聲。
許是車內實在太過寂靜,寧宋有些受不了,揪了揪衣袖,左顧右盼。
左邊的這位,一襲皎白仙衣,滿身矜貴出塵之氣,察覺到她的視線時,緩緩掀起眼簾看過來一眼。
明明是溫和含笑的眼神,卻讓她無端覺得危險。
寧宋心裡一虛,往邊上躲了躲,又往另一側看去。
另一側是位五官清俊的少俠,眉間點了顆殷紅的朱砂,看著倒是浩然正氣。可他懷裡抱著把鐵劍,沉默內斂的模樣,渾身都寫著:彆來跟我說話。
寧宋咽了咽口水,又往這倆人中間看。
中間的這位同樣年歲不大,麵如精致冷玉,許是畏寒,揣著個暖爐窩在軟塌上,一副困倦又怠懶的模樣。
一眼瞧去,像是富貴人家的小公子出來遊曆人間。
於是寧宋再三斟酌,選擇對著這位小公子開口,“幾位仙姿,不知是哪個門派的仙人?”
她本是隨便找個話題,想著先緩和緩和氣氛。
卻不料,這小公子抬眸看過來,唇畔懶懶地彎起一個弧度,“我們何時說過自己是修仙人了?”
寧宋一怔,“這……”
確實未曾說過,可這靈鹿錦車、人人霞姿月韻,不是仙人還能是什麼?
寧宋想了想,“那想來,幾位是出自盛都權貴名門?”
小公子依舊搖頭,“非也。”
寧宋想不出來了。
不是仙門,不是權貴,還有什麼身份擔得起這樣張揚的架勢?
見她一臉困惑,小公子笑了笑,壓低聲音,“你可聽聞,這霧虛林中有一座鬼廟,廟裡供奉著一座邪神,常常抓些無辜路人來生吞活剝?”
“自然是聽說過的。”寧宋點點頭,麵露懼色,“這事附近的百姓人儘皆知,我……我若不是被流寇逼得走投無路,定然也不敢往這邊來。”
她說著,恍然大悟,“所以,幾位是除魔人,專程來降服那邪神的?”
卻不料,小公子依舊搖了搖頭,“不。”
寧宋:“?”
一片安靜中,小公子抿著唇,笑意愈深,“我們是來拜訪至交的。”
寧宋:“???”
拜訪至交。
但這幾句話連在一起就很惹人遐想了。
誰是他的至交?
嗜殺成性的邪神嗎?
什麼人會跟嗜殺成性的邪神做至交?
不能細想,一想一個不吱聲。
半晌,寧宋僵硬著扯出一個笑容,“您可真會說笑。”
“你不信?”
小公子更來勁了,揚起眉梢,清了清喉嚨,抬手一指,指向抱著劍一臉肅然的少俠。
“這位,大名鼎鼎的鬼域闕主,醫毒雙修皆是登峰造極,最喜將活人銷骨溶血、做成傀儡,殺人於無形。”
某殺人於無形的鬼域闕主:“……”
小公子手又一指,“這位,惡名昭著的魔淵帝君,一柄竹扇便能使生靈塗炭、流血千裡,簡直喪心病狂。”
喪心病狂的魔淵帝君無奈看過來一眼,“再隆重介紹一下你自己?”
“我?我就更厲害了。”
小公子笑了,露出白生生的尖牙,“我姓竇,名逆頑……”
話音未落,鹿車忽地一震。
靈鹿車一向平穩,剛才停緩也隻是輕微一顫,眼下這麼強烈的震動顯然不同尋常。
挑簾看去,原來不知何時車輿已經行到濃密蔥蘢的樹林深處,四周籠罩著一團詭異的濃霧,濃霧間影影綽綽,顯露出漆紅斑駁的一座建築。
靈鹿機警地看著周圍,惶惶不安。
寧宋已經快瘋了,差點從座位上彈起來,滿臉驚恐,“這是到哪了?”
鬱明燭看向外麵的濃霧與紅柱,隨意順著方才的話說了下去,“到我們所要拜訪之處了。”
三人接連下了車,寧宋還久久不能回神,驚魂未定地吸了吸鼻子,又回想起那麵善小公子一臉陰森說著姓竇,名逆頑時的陰森模樣。
寧宋:“……”
寧宋:“?”
竇逆頑。
……
逗你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