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你不和我一塊兒睡嗎?”
紀宸霖目不斜視地盯著麵前的電腦,隨口道:“你先睡。”
他話音剛落,電閃雷鳴就隨之而來。雲小言借著轟鳴的背景音,小聲地嘟囔道:“壞蛋。”
長達七八秒的雷聲後,紀宸霖才敲下回車鍵,對前麵說的話漫不經心地補充道:“我就在這,也不會走。”
雲小言蔫蔫地應了一聲。
好不容易進來一趟,他想跟紀宸霖說更多話,但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
雲小言將身上的被子往上扯了扯,遮住大半張臉,隻留下一雙在黑暗中依舊晶亮的眼眸,躲在毛絨熊後,偷偷地觀察著男人。
在整個房間唯一光亮的地方,男人遊刃有餘地處理著事務,指尖翻飛,周身散發著生人勿近的氣場,麵上看不到一點人類該有的疲倦。
雲小言盯著他左手那修長有力的手指,突然一下的,覺得男人身上真的有太多謎團了。
他猜不透,對方也抗拒他了解。
其實,早在搬行李箱事件後,雲浩俊就曾給他發過微信,企圖挽尊。對方表示他能有今天,全靠家族親戚犧牲大量資源,給了他與紀宸霖相親的機會,讓他要有自知之明、要知恩圖報……
從對方那傲慢到了極點的語氣中,雲小言也能窺見一斑——他能跟紀宸霖相親上,極有可能是因為自家親戚哭著求著讓對方同意的。
那麼問題來了,從來不近人情的性冷淡紀宸霖,為何要答應呢?
難道他也被他那邊的親戚煩透了嗎?可看他這獨掌大權的樣子,也不像呀……
對方就像一個有著堅硬外殼的迷霧一般,除此之外,身上也還有其他太多秘密了——
為什麼性情陰鬱還會去讚助浪貓救助機構?為什麼養尊處優身上還會有那麼殘忍的傷痕?又為什麼在右手書寫無礙的情況下,還要去練左手寫字?
雲小言想破了小腦袋,也想不通。
他將被子蒙在了臉上,整個人頓時被獨屬於男人的氣息給包裹住了。
熟睡了一下午的大腦思緒紛飛、疑惑連連。他在床上翻來覆去,輾轉反側,又睡不著了。
時間就像是虛無的幻覺,不知不覺中,在他的世界裡瘋狂消逝。
不知過了多久,雲小言才終於聽到了男人關上筆記本電腦、站起身的聲音。
他急忙屏住了呼吸,一動也不敢動了,耐心地等待著男人睡到他身邊來。
其實他也並非對此毫無顧忌,所以才會帶上超大號毛絨熊,來做兩人的分界線,防止對方越界。
但等了好幾分鐘,他也隻等來了暴風呼嘯聲,以及極其輕微的櫃門開關聲。
雲小言慢慢地扯下蓋在臉上的被子,不解地睜開了眼眸,就看紀宸霖正從木櫃中取出了一張床墊和備用被子,鋪在了地麵上。
“哥哥,你……”情急之下,雲小言下意識喊出口。
等他反應過來自己還在裝睡的時候,就已經晚了。
“怎麼還不睡?”紀宸霖聞聲朝他望來。
“我、我睡眠淺,稍微有點動靜就會醒過來。”雲小言破罐破摔地坐起身,認真道:“哥哥,是我非要讓你陪我的,要睡地鋪也是我睡。”
“不用。”
“可、可是……”雲小言癟了癟嘴,“可是床很大呀,完全可睡下我們兩個人一隻熊的。”
見紀宸霖鋪床的動作沒停,慌亂之中,雲小言急忙從床上爬了起來。
他連拖鞋都沒穿,一雙白嫩的腳丫踩在冰涼的地麵上,邁開腿小步跑向紀宸霖,拉住他手上的被子,口不擇言道:“哥哥,你睡哪兒我就睡哪兒。”
紀宸霖:“……”
兩人對峙了短暫的十幾秒,紀宸霖瞥了眼少年冷得打顫的腳,無奈妥協道:“回去睡吧。”
雲小言乖巧地應了一聲,一步三回頭,確認紀宸霖跟上來了之後,才坐回到了床上,哈著氣,用雙手暖著凍到快沒知覺的腳。
紀宸霖走到床前,將被子丟在少年身上,蓋住了他身上裸露的皮膚,然後彎腰打開了床頭櫃的抽屜。
雲小言一邊在被窩中回著暖,一邊打開手機看了眼時間——
現在居然已經是兩點鐘多了?!某人三點睡六點起?為了工作這麼不要命的嗎??
“等會睡覺的時候戴上。”男人低沉的聲音在寂靜的夜裡傳來。
雲小言抬眸,看向他寬大掌心裡那兩個全新的降噪耳塞,愣了一下後,才小心地接過。
原來自己一句隨口道來的“睡眠淺”借口,對方還真記在了心上……
男人將備用被子放在大床另一側,才終於在他身邊躺了下來。
感受著對方身上撲麵而來的冷杉清香,雲小言手忙腳亂地將超大號毛絨熊擋在了兩人中間,然後才在那毛茸茸的熊頭後露出一雙漂亮的眼眸,打量著紀宸霖。
男人側臉英俊而淡漠,鼻梁高挺,下頜線鋒利又不失流暢,就算閉上了那雙淩厲的雙眸,身上上位者的氣場也絲毫未減。
“哥哥,外麵的雷聲好大聲好嚇人啊,我害怕得睡不著,你能不能陪我聊聊天呀?”
“睡覺。”
雲小言;“……哦。”
少年隻沉默了一分鐘,就又忍不住小聲開口道:“那哥哥有沒有什麼想問我的呀?我肯定知無不言言無不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