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建國是第二天早上回來的。
“昨天半夜有一趟火車,路過咱那老家,我給買的票,把老爹老娘和那姑娘送上了火車。”李建國在大院裡一邊吃著早飯一邊對李龍說,“昨天我們到烏城的時候,她還想跑,讓我追回來了,把公安都驚動了。還好人家問清楚後,沒管咱。”
李龍倒是沒想到中間還有這麼一出。隻是公安沒管,倒也是有些意外。通常情況下,這種“強製”送人回家的,按理說應該是管管的。當然,不管是最好的,畢竟管了,後麵就挺麻煩。
“給老爹說了吧,回到家拍電報回來?”
“說了。”李建國說,“老爹說回去把女孩送到她家裡,把事情說清楚就行了。聽老爹的意思,要是老家那邊沒啥事,他還要過來。我就說,要過來的話,最好把老娘一塊兒帶過來。老家的冬天太冷了,又不生爐子,屋子還漏風……”
李龍急忙點頭,沒有再同意了。
反正他是不想冬天回去。
吃過早飯,李建國套好馬車就要回,李龍想想也是要回去了。在這裡呆著也沒啥事,不如回去把那些鎖陽賣掉,再逮幾天魚。秋天是個平靜期,沒有什麼大活。
兄弟兩個回到隊上,李龍看到空落落的院子還有些不適應。李娟和李強去上學。往常家裡還有兩位老人在,現在就空了。
“小龍,你忙你自己的。你嫂子應該是去地裡了,我去看看去。”
“大哥,那你帶不帶馬車?”
“帶上,我去弄些豬草下午給豬吃。”
“行。”李龍說道,“那我去老馬號了。”
通常地裡的活他是不問的,現在還沒到掰玉米和牽油葵的時候。當然收獲的時候李龍肯定是要參加——老爹老娘不在,也不能隻讓大哥大嫂兩個人乾活。
李龍騎著自行車去了老馬號,馱了兩麻袋鎖陽就去了縣裡藥材公司,輕車熟路的賣掉後,再回到隊裡拉了兩麻袋再去賣掉。
等天黑回來,倉庫裡還剩下五麻袋鎖陽。
剩下的明天賣吧。
老羅叔笑著問李龍:
“聽說有個姑娘從老家追到這裡來找你?”
“你都聽說了?”李龍沒好氣的說,“老羅叔,這事傳的怪快哩,你都知道了啊。”
“那是真的?”
“半真半假吧。”李龍不想多說,“我老爹老娘帶著人回老家了。我老娘開個玩笑,人家當真了。”
老羅叔看李龍不想多說,便也不再進行這個話題。李龍看那野豬長的挺快,雖然沒有李家院子裡那些家豬個頭大,但一個個也有四十公斤的樣子,算成年野豬了。
不過鬨個不停,磚砌的牆都把皮給拱下來了,不停的叫,存不下膘。
看來野豬還真不是現在養的。沒膘的肉,賣不動。
但既然養了,那至少也得養到冬天才能賣。
那頭麅鹿子腿沒有完全好,算是落下了終身殘疾。隻是現在個頭又長了一些,正在吃草。
李龍想著有機會再逮到活的,直接弄回來,給它搞個伴啥的。想想那兩頭鹿賣了不少錢,這可比野豬啥的值錢多了。
明年初春的時候就得在山裡多轉轉,看能不能再碰到小鹿娃子。
他這邊想著,陶大強找了過來。
“龍哥,今天不下網了嗎?”
“今天不下了。”李龍擺手,“沒精神,明天我去把這倉庫裡的鎖陽處理乾淨。現在應該沒啥人挖鎖陽了,我把剩下的賣完,等明天下午再下網。”
“好。”有個確切的時間就行。
“大強啊,你自己也可以下網去賣魚吧?”李龍問陶大強,“前些日子和我家老爺子一起去賣魚,你也有經驗了啊?”
“不成,我還不如李大爺哩。”陶大強擺手,“那些人來賣魚,李大爺還能應付得了,我就應付不來。”
李龍想不明白那個應付不來是啥意思,不過既然陶大強不樂意,那就不強求。他換了話題:
“大強,你家地裡的莊稼是不是也快要收了?”
“快了,油葵已經黃背了。再乾上一段時間就能收。”陶大強對家裡的活還是很清楚的,“剩下的那點苞米,再等等。”
陶家就兩口人,四畝地並不多,無論是油葵還是玉米,一天就能收完。
李龍原想著第二天牽著馬車去把剩下的那些鎖陽賣掉,後來想想還是騎自行車吧。自行車騎慣了,馬車的速度他有點受不了。
因為要帶東西,就沒辦法帶兩個小孩,所以李龍故意把時間往後延了延,等兩個小孩快到學校的時候,他才出發。
這一天把剩下的鎖陽賣完,兩天入賬快一千塊錢,除去成本,差不多賺了有四百塊錢。
小發一筆。
原本李龍還沒想著乾啥,但那天那些人跑家裡看熱鬨。李龍明白這些人大都是得了紅眼病的,他便打算去買台電視機回來。
跑到百貨大樓,發現沒貨。他打聽了一下,電視機要的工業票可不少。
李龍不想再去找李向前要票,要的次數有點多,他就去文化宮俱樂部那裡找票販子,結果也沒找到。
先停一停
吧。
李龍有些失望的騎自行車回了隊上。
先逮魚掙錢吧。
回來的時候正好趕上學生放學,李龍找到了正在半路上的李娟和李強。他讓李娟坐後麵,李強坐在大杠上,在一眾學生羨慕的目光中,蹬著就回家了。
回的時候李龍驚訝的發現,葦溝那裡湊起來的地方正在修路,修路的人是一幫子士兵。
李龍猜測是工程兵——他隱約想起來這年代的一段往事來。
好像當時有個工程部隊在生產隊東麵修什麼東西,有一支小部隊還在隊裡停留過一段時間,當時他沒怎麼在意,後來年代久遠了,也就沒再去記憶。
至於修沒修路,是沒印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