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龍叔,明天你那自行車能讓我學學不?”李俊峰急忙問道。
“明天下午可以,上午我要用。”
“行行行,下午行啊。”李俊峰其實無所謂上午下午。這一趟出去後,他就有了大膽的想法,多掙點錢,哪怕在外麵呆個半年一年的,等回去老家,買輛自行車,多好!
李俊山一直沒咋說話,感覺有啥心事。
李龍也沒問,他也不是心理專家,都是大人了,管不了那麼多。
李龍一個人住一個屋,他們四個人住一個屋,最開始的時候陳興邦他們還有意見,現在也沒了。
四個人住一屋,雖然味道有那麼點子不好聞,但熱鬨不是?李俊峰李俊山兩個晚輩在,許多事情不需要他們管。
壓完葦把子的時候李龍給他們提過。韓本忠他們兩家子回去了,現在空下有屋子,他們要嫌擠的話,可以分開住,反正爐子和煤是現成的。
讓李龍有些疑惑的是最先反對的反倒是陳興邦,其他人倒沒啥意見。所以李龍也沒再說啥。
好在這馬號的屋子都是依著庫房、辦公室的格局蓋的,每個房子至少三四十平方,突出一個大,四個人住著並不會擠。
第二天吃過早飯,李龍騎著自行車就往北而去。
穿過老莊子,到了自家分的那第二份口糧田,沿著地邊馬車壓出來的路一直騎到了大海子的邊上。
大海子這時候的水比先前下網的時候,少了很多。原來一些淺灘現在已經露出了泥巴,一些槽子也顯露出來。
岸邊這裡結了一些薄冰,因為水退的快,冰就一層層的一直疊到了水邊。
一眼望過去,大海子裡並沒有什麼人。這時空氣的溫度已經到了零下,沒誰會在這時候下水逮魚。
他推著自行車沿著大海子的外圍一直繞,想要繞到北麵閘門那裡去看看。
東南麵原來有幾條小渠小河,同樣是大海子的水源,這時候已經完全乾了,河溝裡還有一些牛馬糞。
李龍沒騎,這一片駱駝刺比較多,他擔心騎不好,直接把自行車胎紮破了,那就挺麻煩。
等到了最東麵,這邊已經是製式的水泥板擋前、後麵堆土的大壩,壩頂有兩米寬,騎自行車是沒問題的。
沿著大壩一直騎到閘門這裡,李龍發現閘門被提到了最高,海子裡的水沿著閘口奔騰而下,一直往下遊流去。
偶爾還能看到一條魚從閘門口那裡跳起來,又落下去。
不用分辨都知道,隻有鰱魚會這麼乾。
李龍呆在閘門這裡看著,很快閘門下麵小房子裡就有人趕了過來,看到李龍,喊著:
“你乾啥的?”
“我上麵村裡的,看看這裡麵水咋樣。”
“還能咋樣?放水唄。”看著李龍騎自行車,那人語氣放緩了一些,“沒啥看頭了,這裡不讓外人上來,你快點下去吧。”
“這水要放到啥時候啊?”李龍想要驗證一下自己的記憶裡的那件事情,便問道。
“你管哩?快下去。”那個人不想說,擺擺手,然後轉身就往屋子裡去。
這屋子其實是樹枝木頭泥巴混紮的,裡麵透出一點煙氣來,應該是架著爐子。那人大概率是看閘門的,這時候應該是在烤火。
李龍推著自行車到了這“窩棚”門口,架好自行車,推開半掩的門走了進去。
“你來乾啥?”那人正在捅著爐子,屋子裡混和著一股子焦香。
李龍看到了爐子邊上放著的已經烤的有點焦的魚,樂了。
他掏出兜裡裝的煙抽出一根遞了過去,說道:
“來,老哥,抽一根。”
接過李龍遞來的煙,那人臉色緩和了一些,他看了看煙,嘴角抽了抽,像是在笑,然後從爐子口抽出爐勾子,就著就把煙給點了。
這人四十多歲,比李建國還矮,也就一米六的樣子,頭發不多,臉曬的很黑,衣服也很臟,不知道多久沒洗了,散發著一股子腥臭味兒。
屋子不算大,爐子邊上掛著兩條烤魚,後麵有一個木頭床,床邊上的盆裡放著五六條兩三公斤的魚
。
“老哥,這魚還不少哩!”
“那是,這天天放水,那魚時不時就能跳出來一條,你要吃的話,拿走一條!”這人也很豪爽。
“那不用了。我就問個事——老哥,這大海子裡的水是不是要放乾啊?我看莫合渠裡的水都不往裡麵流了。”
“嘿,可不是嘛!”那人一聽李龍猜出來了,便狠狠抽了一口煙:
“下遊和上遊管水的打官司(吵架),我們中間就吃憋氣——反正上麵讓乾啥我們就乾啥。我們上麵沒乾贏,賭氣讓把水放乾,那就放唄……”
“這放下去的水下麵有水庫存著吧?”李龍問著。大海子下麵其實有一連串的水庫,隻是越往北越深入到戈壁沙漠地帶,也越荒涼。
“那可不……不過據說這次不是,這次水放下去,就基本上最後排到沙窩地裡了。那邊有個領導說要明年開沙地,現在放水進去泡著——那不是扯淡嘛!沙地裡放水,那滲下去,啥也沒有了,泡個屁啊!”
和這位又聊了一會兒,李龍知道了基本的情況,把剩下的半包煙留在了這裡,起身準備離開。
那人過意不去,找了個網兜子直接裝了兩條魚塞給了李龍:
“拿著,早上才跳出來的,活的,放心吃!”
李龍過意不去,也就拿著了。
煙對於自己來說不算啥,魚對於對方來說不算啥,這也算雙贏吧。
李龍騎著自行車並沒有按原路返回。這裡有一條縣道,直接繞著大海子西麵,通到了公社那裡。因為時不時有大卡車經過,這路況還行。
騎行到公社,李龍拐向了東,騎著就回到了老馬號。
已經到了中午飯的時間,李龍心裡略微踏實了一下。
接下來,就是每天去打探情況了。